是夜乃是张白来到这世界睡得最为舒服的一次，直睡到日上三竿，这次悠然醒来，发现师晴晴已不在怀中。

张白睡在她软榻上，不舍得起来，这美女的床，首先睡起来心里感觉就不一样。但早已睡饱了，再也睡不着，便坐起身来，靠在床头，叫道：“晴晴，宝贝，娘子……”没人搭理，张白声音渐渐变大。

喊了几声，仍没听晴晴回应，张白只好起身下床，身无片履，晨勃的厉害，颇不自在。张白走到屏风后头，拾起昨夜脱下的衣裳，正准备穿上。却听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正是晴晴来了。张白到底没穿衣服，本能躲到屏风后头，这点动作，却被师晴晴瞧见，眼眸里一丝促狭笑意：公子竟也怕羞。

张白见是师晴晴，便光着身子走出来，道：“是宝贝，吓死相公的小胆了。”师晴晴想起昨夜之事，余羞未尽，看着张白**，脸色火辣辣的，手上捧着一套干净衣裳，道：“诺，给公子买的。”

张白见她想的周到，里里外外都给买了，也不客气，道：“既如此，伺候相公穿衣。”师晴晴嗔道：“又不是不经事的小娃儿，还要别人穿衣服。”嘴上说着，却是将那衣服放在桌上，拣出一件上衣，走到张白跟前。张白自觉伸起手臂，好好当一回“官人”，也享受享受。但晴晴疏无经验，一件上衣，穿了好一会儿，生怕张白责怪自己手笨脚拙，面上满是歉疚之意。

张白瞧透她单纯心思，轻捏她脸蛋，道：“小宝贝，这般可不行啊，不过相公不在乎，日后慢慢练习。”这话随意而出，也没想到师晴晴还要去金陵。晴晴听了却有些伤感，道：“晴晴要去金陵了，不能伺候公子更衣了。”

张白笑道：“不打紧，晴晴不去找别的男子练习就行。”师晴晴道：“自然不会，晴晴昨夜还说了。”张白道：“说了什么？”师晴晴昨夜乃是情到深处，这才吐出那等言语，此刻张白笑嘻嘻的没个正经的样子，哪里再说的出口。

张白自己穿好衣裳，师晴晴禁不住给她整了一下，小声嗔道：“穿衣都不好好穿。”张白道：“我可都记得，宝贝生生世世都是我的。”晴晴莞尔一笑，道：“晴晴心里只有公子一人，公子心中呢？”

这话一问，张白立时闷然不出声，师晴晴又道：“小碟昨晚说的，都是真的么？”张白瞬时释然，原以为师晴晴是说丝缎呢，当下道：“宝贝错怪相公了，你不在极乐阁，我自要找来韩淑清，如今相公已是极乐阁的东家，要为生意考虑。”师晴晴心中暖融融的，忽又想起一事，道：“那……那天的丝缎姑娘呢？”

说起丝缎，张白再也无可狡辩。师晴晴瞧张白惊慌的样子，心中虽有些幽怨，还是道：“那天晴晴一看，便知道丝缎姑娘喜欢公子，公子想必也对丝缎姑娘有意吧。”

张白不想骗她，只好如实道：“这……宝贝你也知道了，可我对你说的话，也没半句假的。”那日师晴晴见了丝缎，见她娇俏可人，心中便忍不住赞了数声，后来看丝缎望着张白的眼神，便差不多猜出大概，今日跟张白提起，不过是想证实一下，听张白没哄自己，师晴晴已然满意，道：“公子，你别忘了晴晴便成。”

难道要求就这么低？张白到底是现代人，这一夫多妻，虽觉新异，但晴晴声色之中或多或少透着些失望，张白瞧在眼里，听在耳里，心中有些愧疚，握住晴晴柔荑，想说些什么，可一想说什么都不恰当。

师晴晴反倒比他豁然，笑道：“晴晴都不在意，公子何须放在心上，晴晴只要公子永远对我好，便满足了。”张白尴尬的笑了笑，实在为晴晴的反应，大感惊讶，心道我自诩深谙女子的心思，但也只知其中万一罢了。

而后晴晴服侍他洗漱打点，领张白下去吃些早餐。下楼见了云芸，她面色依旧惨白，却已下了床，瞧见张白，歉然一笑，道：“昨夜多谢张公子了。”

张白道：“你病好些了么？”云芸道：“还有些体热，却好受许多。”张白约莫她心中有数，没多唠叨，道：“云姐多保重身体，偌大的湘天堂，还要靠云姐管着呢。”

云芸忙问道：“什么湘天堂？”张白就知她必感兴趣，当下卖个关子，道：“云姐用过早饭没有？”

云芸心不在焉，道：“吃过了，张公子说的那湘天堂，乃是何处？”

张白笑道：“云姐容我吃个早饭，晴晴起的那么早，想必也吃过了吧。”云芸抢着道：“晴晴一早起来，便要去街上买衣裳，哪里吃了。”张白一阵心疼，饿着肚子上街，又不是为了减肥，晴晴这身材，正对张白胃口，当下道：“若是云姐有空，且听我一边吃饭，一边跟云姐慢慢说。”

云芸自然有暇，便点头答应了。极乐阁这等入流入流，自然也有厨子，虽然烧的饭菜比之青花楼西山楼差了点儿，但也算可口。做的那些点心，颇为细腻，咬起来酥糯香爽。

张白先自顾自吃了点，狼吞虎咽的样子，看的晴晴直笑不停。云芸却是越等越急，但又不好再三催促。张白稍稍垫了下肚子，道：“不瞒云姐，我要将这极乐阁改成湘天堂。”

极乐阁到底是云芸一收创立，说改就改，云芸自然很不痛快，但她也知张白必有理由，问道：“不知湘天堂，张公子预备做成什么样子？”

张白抓紧时间，吃了许多，腮梆子鼓圆如球，师晴晴道：“慢慢吃，别着急。”张白嚼了半天，一口吞下，喝了口茶，道：“要说好一会儿，自然要多吃点。极乐阁仅是青楼之所，但我这些日子观察了下，一楼二楼差不多大，都是营业直所。三楼以上，便都是丫鬟姑娘们的闺房，还有些作库房用了，也还有些打杂小二的卧房，如此一来，过于Lang费，只需变动一下，便能翻倍的赚钱。”

云芸道：“还请说的详细点儿。”张白道：“所谓湘天堂天堂之所，自然样样都有。这一层换个花样，一共六层，便有六个玩法，准保雅俗共赏，生意大好。”

师晴晴也觉有些意思，问道：“那各层都做些什么？”

张白道：“那你喂我一口。”师晴晴秋波一转，煞是明艳，夹了块米糕送进张白嘴里，道：“公子快说。”

张白笑道：“一楼么，我已想好了，叫做梦幻剧院，我专门请人搭建舞台，设置坐席，要做些改动，好在一楼颇为宽敞，正合我意。二楼比一楼没小多少，但中间挖空了，落脚之处便小许多，平常跟一楼一块用了，都是些达官贵人坐在二楼。我的主意么，也差不多，梦幻剧院在二楼设雅座，来客既论身份，也谈价钱。至于三楼，比一楼跟二楼小了小半，正好当作锦绣年华阁，在外头挂个招牌，虽然位置未免隐僻了些，但能去锦绣年华阁买衣裳的，定不是寻常老百姓，有心买之的，还是会来。再到四楼，便是青楼了，四楼跟三楼一般大，我瞧也分成了不少小间，极乐阁原先生意不好的姑娘，便莫要再接客了，我另有安排，那些姿色上乘，八面玲珑的姑娘，便让继续接客，但价钱要比以前翻倍。再到五楼，又小不少，但也自有妙用，若是有客人想要极乐阁的红牌姑娘陪寝，便在五楼，最上一层六楼，却是饭店了，但不是一般的饭店，乃是厨艺比试之所，每隔七天，都要召集整个星沙的名楼名厨，各人做一个菜，凑成一桌，我请来星沙贵人富商，一同品尝，各自选出最佳菜肴……其中意思，想必云姐也能明白罢。”

云芸自然清楚，原本极乐阁乃是星沙最奢侈的青楼，星沙的有钱有势之人，或多或少都曾光顾，但也有人嫌青楼不净，耻于进门。但按张白这么一变，只怕整个星沙的贵人望族，多少都要前来瞧瞧新鲜了。听张白简单一述，云芸已然看到其厉害之处，且张白花样繁多，令人猜不出，想不到，要真是建起湘天堂，利润翻上几倍，确实不在话下。

师晴晴虽听的晕头转向，但也明白大概，道：“公子是如何想出来的，那一楼的大剧院，平常都有何用处呢？”

张白道：“名角歌舞，比如那韩淑清，迟早要被我买过来。还有精彩说书，比如上次花魁大赛，我临时说的那段故事，叫做《三国演义》，届时配以乐曲，表演，每日说一段，叫人欲罢不能。再者便是唱戏，也又喜好戏曲之人。另有许多手段节目，说不过来了。”

师晴晴听了悠然神往，道：“晴晴也想看看，湘天堂是个什么模样。”张白柔声道：“不出十日，你自会看到。我不缺银子，只要花钱，也非难事。只是那锦绣年华阁，要先开张。讲《三国演义》，临时在一楼搭个台子，应付一下。”

师晴晴道：“那晴晴便瞧不见完好的湘天堂了。”云芸早已没了先前听张白说要改名湘天堂时的闷闷不乐，此刻已然兴致勃勃，目中精光灼灼，显然也对湘天堂甚是憧憬。

张白这才笑问道：“不知云姐有何看法，不妨说来听听。”云芸道：“公子的妙招，委实是云芸想不出的，不过，公子说平时生意不好的姑娘便不接客了，另有安排，不知如何安排，再者，姑娘们住在何处？”

住哪里？职工宿舍。张白道：“我会专门找个宅子，让姑娘们住进去。至于安排，云老板不用担心，到时候要给她们穿同样的衣裳，叫做服务员，负责端菜，倒茶，倒酒之类琐碎杂事。站在一处，随时候命。”

云芸大致听明白他意思，笑道：“张公子既想好了一切，要我何用。”张白道：“这便错了，我只管大方面之策划，云老板管生意。届时云姐还是湘天堂的主管之人，遇上解决不了之难题，我再插手。”

听了这些，云芸脸上显出一丝兴奋，道：“张公子须得在晴晴面前发现毒誓，我才安心为湘天堂效力。”

云芸这般神情，张白总觉有些不正常，看来云芸身上，确有太多谜团。既然云芸为身世如此心急担忧，只怕其中大不简单，须得小心应付，当下问道：“发什么誓？”

云芸瞧着他眼睛，道：“公子心里明白。”张白道：“发誓无妨，不过，我也有个条件。”云芸眉头微动，道：“什么条件？”

张白一字一句的道：“云姐只是湘天堂的掌事，所作之事，不可坏了湘天堂的生意，更不可坏了湘天堂的名声。”云芸听了怔了一下，道：“我答应便是。”

张白笑将起来，道：“我张白只知云芸姑娘乃是湘天堂的掌事，若是胡乱猜测，信口雌黄，便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云芸稍稍放了心，道：“云芸自当为湘天堂竭尽绵薄之力。”

晴晴听了那毒誓，心下不悦，道：“云妈，公子这誓言，是不是有些过了。”云芸笑道：“这还没进门呢，就护着相公，不顾云妈了。”师晴晴看了看张白，道：“公子说话要算数。”她生怕张白食言，报应应念了。

张白笑道：“我说话自然算数。晴晴，我叫云姐，你叫云妈，多不成样子，你也叫云姐吧。”

云芸倏然间转变极大，此时又俨然是那个心思玲珑的极乐阁老鸨，笑道：“晴妹妹，这样称呼如何？”晴晴一时谎了心神，多年来她一直叫云妈，她对云芸，心中充满感激跟敬重，陡然间要她改叫“云姐”，有些适应不过来。锤了张白一下，道：“就会乱说。”

张白道：“云姐叫了声晴妹妹，你怎的失了礼数，快叫云姐。”云芸笑盈盈的看着晴晴，道：“晴儿，我可只比你大几岁，你这般叫我云妈，不肯叫姊姊，是嫌我老了？”

晴晴一急，忙道：“不是，云妈编排晴儿……云姐……哎呀，难受死了。”

张白见云芸此态，既觉欣喜，也感到担忧，云芸之身世，不得不提防着。一顿早餐，去了云芸心中忧虑，算是收获，但张白心里却多了块石头。云芸心情一好，笑颜频展，尽显**之美，道：“晴晴，行李都捡好吧，今日便随张公子搬过去么？”

张白自然乐意，道：“甚好，宝贝，今日搬过去吧。”晴晴含羞点了点头。

当真是说做便做，见晴晴行李衣物甚多，张白雇来大车，总算一次运去。只因两人尚未拜堂成婚，不好同居一室，晴晴便住在当年施怡雪的闺房。虽入新家，张白却没时间陪她，下午便过去罗家，看了下那些裁缝制衣进展，其中还有张白专门为苏小小和施怡雪定制的衣裳，分为风华绝代装和“气若幽兰装。

只因这几日杂事堆至一处，忙的抽不出身。晴晴一人呆着房里，无兴抚琴，但在宅院里四下鼓捣一番，玩兴大发，倒也不觉太闷。但张白不忍将晴晴晾在一旁，想起之前的话，便过去喊来丝缎，也好叫她两人熟悉熟悉，处好关系。

上次两人初见，便各自瞧对方甚是顺眼，如今再见，倒似久别老友一番。罗天成听过师晴晴大名，但一听罗萧说了，师晴晴乃是孝康王的干女儿，哪敢得罪，巴结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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