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很不错，既能看到不少的书，又可以修身养性，只是可惜，”在路过书馆的时候，老李感慨地说道，“我已经看不进去了。”

“只要你想看，完全可以看进去。”虽然不知道老李是怎么查到自己的，二奎还是接话道。他忽然觉得自己非常被动，一举一动都在警方的监控之下，“你怎么查到我的？”

“人在做，天在看，没有什么是查不到的，只要你想查。”老李别有意味地瞥了他一眼，答道，“你在真情KTV做的很好！比我想象的要好得多！看来你已经学会用大脑去思考问题，而不是用拳头了。”

“我没有伤害任何人。”二奎直直地看着他，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并没有证据抓我啊！

“我知道你没伤害任何人，”老李神秘地一笑，点燃一根香烟，“那个服务生已经被开除了，叫永强的已经自杀了——他的手下去碰他的时候，他的手指触动了扳机。法医现场鉴定的结论，就是自杀。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他只有死了，才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二奎已经判断出了这个结果，只是当亲耳听见这个消息，还是轻叹了一声。他没想过让这个人死，只是想吓唬吓唬他，给他一个教训。

“这话说的我喜欢听！”老李摇下窗户，弹了弹烟灰，“这才像是个特种大队出身的军人！”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么？”二奎觉得事情越来越脱离自己的掌握了，他很不喜欢这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你以为你躲到这里就能摆脱一切的麻烦么？”老李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深吸了一口烟，又拿起了烟盒，“来一根？”

二奎很不客气地一把抢过烟盒，点燃了一根叼在嘴里。他没烟瘾，主要是怕身上的烟味容易暴露目标，只有在确定周围的环境确实安全的情况下，才会抽几根。

“到现在了，你还没有觉得自己与别人的格格不入么？”老李轻轻地打开了收音机，把声音调的很低，“这不属于你，要么，你还当你的特种兵，西南西北丛林沙漠到处作战；要么，你去当保镖或者保安，可这也不是你想要的生活；要么，你来当警察，也体验体验我平时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我就没有别的路可以走了？”听见这样的话，二奎心里冷笑，这个老李又凭什么断定我不能走别的路。

“其实还有一条路，”老李突然扭过头深深地看了看他，“只是看你愿不愿意干了。”

“什么路？”二奎心中倒是有些好奇了，他还能给自己指条路走？虽然知道面前这个警察是大队长的老战友，可他对老李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毕竟他是警察，而自己是个犯罪嫌疑人。

“小伙子，有点耐心，先听我给你讲个故事，”老李脸上的微笑很和蔼，不过二奎知道，和蔼的背后恐怕是无数深不可测的心机，“新武松打虎。这个武松啊，自从在景阳冈打死了一只老虎之后，民众很敬仰，上级很重视。可是时间一长，景阳冈上没有了老虎，他也就渐渐地被众人遗忘了。县官甚至考虑，要让他去做点别的事情。武松回家苦想了三天三夜，终于想出了个办法：他先抓了几只老虎养起来，然后偷偷地跑到景阳冈上放掉一只。景阳冈上又出现了老虎，大家很自然地又想起了他，武松才总算是很不情愿地站出来，打死了这只老虎。武松的声望又一下子达到了顶点。从此以后，每年的景阳冈上都会出现老虎，而武松每年都会打死一只老虎，上级越来越重视，民众也越来越欢迎他，终于，他受到了省府大官的赏识，被提拔进了省府。”

“……武松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耗子多了，人们才自然会想起猫的好处。”虽然不知道老李莫名其妙地说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但二奎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了什么，顺口答道。

“这是聪明人的做法，”老李看着他赞赏地点了点头，看来不是个转不过来弯的一根筋，“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可是武松打不打老虎，跟我又有什么关系？”二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似乎已经知道老李想让自己走什么路了。

“哈哈……小伙子，帮我个忙，也给你自己帮个忙吧！”老李哈哈大笑，把车缓缓地停在了路边，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像你这样的人，不去做我们的代言人实在是太Lang费了。永强已经死了，这一条街恐怕又要陷入腥风血雨。为了社会的和谐安定，为了你能把亲人都接来城市，我希望你能加入这场看不见的战争，并且牢牢地把这条街掌握在手里，”

“什么？！”二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转而是满心的愤怒！这只老狐狸！他竟然想借刀杀人，拿自己当刀使！“可是为什么要找我？你的手下全是些精兵强将，你就是政府，还有你想做而做不了的事情么？”

“政府也不是想做什么事情就能做的，”老李缓缓地摇了摇头，又点燃了一根香烟，仿佛能看穿二奎的内心一般，“你怎么就不能做？你从来都是一柄国之利刃啊！还在部队的时候，你就是咱们国家最锋利的一把刀，而现在，你又是我们手里隐藏最深的刀，有什么不一样的么？”

“是吗？那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再做别人手里的刀了！我自己的命，我自己把握；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二奎的眼神越来越冷！让他再回到从前，再受别人的摆布，办不到！不管对方是黑帮还是警察！

“相信我，你一定会的。”老李笑的诡异非常。

“你怎么知道我会按你说的做？”二奎压抑住不住上升的杀意，这个老东西，竟然比阿富汗的塔利班更加危险！

“这件事情对你真的没有坏处，”老李侧过了身子，把右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我们不会干涉你的行为，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直到把这条街彻底掌握在手里，你会拥有一切的；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掌握这条街之前，你必须要帮我们处理掉，我们想要处理的人；掌握了这条街后，你只需要定期给我，我想要的情报，就可以了；另外，以前永强每个月该给的，对你，我们也不会再增加，甚至可以再少一点，但是不能没有。”

二奎彻底明白了！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如果我不答应呢？！”

“你应该答应。你有这个条件，有这个动机，也有这个实力。”老李一眨不眨地笑着看着他，他有绝对的把握说服这个再好不过的新代言人。

“那我告诉你，我不答应！”说完，二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呼地打开车门，就忘往回走去。

“我可以印制一份A级通缉令，注明你故意伤害，导致四个警察和四个无辜百姓重伤，特快专递到你的老家去；然后再把你送进深牢大狱。”没等他完全走下车门，老李平静地说道。

“你这个混蛋！”二奎脸色又变的苍白，转身冲到驾驶室边上，一把拉开车门，抓住老李就把他拖了出来，然后重重地打了他一拳。

“不许动！”从周围突然冒出来了十几个身着便衣的男子，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微冲对准了他，只要二奎再敢动一下，就会被乱枪打死。

“都滚蛋！”老李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冲这十几个人摆了摆手，然后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二奎满眼杀机地望着他，真想一把拧断他的脖子！竟然拿自己家人来威胁自己！他终于明白，人生最大的悲剧，一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二是得到了自己不想要的：“别忘了，你是个警察！”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老李也不生气，自嘲地看了看手上的血，“多少年都没受伤了，谢谢你打我一拳！”

“不要找我！不要找我！我不是你想要的人！我没兴趣混黑帮！那不是我想要的！放过我吧！放过我的家人！我求你了！首长！”二奎突然心中充满着深深的失落无奈和痛苦！他以为退伍就意味着解脱，可是他发现，真正的丛林正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他自己走进去！更关键的是，他一直所坚持的信仰和信念，在一霎那几乎崩溃！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纯粹的黑白对错，这些只存在于人心，所谓正义，不过是种同情，再说了，都什么年代了，现在谈的都是生意，不动脑子的才是小混混，而且小混混就是小混混，永远不会是成功人士，比如永强。我们不是不让帮派生存，但是他们也要适可而止，不要过分，不要影响社会秩序，”老李慢慢地走到二奎身边，陪着他一起坐到了地上，“这条街在永强的手里，我们很不放心，他瞎胡乱搞，破坏社会稳定和谐。现在他终于死了，就算你不干掉他，我们也得让他死；但是在你上位之前，我不会给你任何帮助，也不会再找你，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小伙子，我很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