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江枫的感觉，异常的神妙。

尤其是在得知，老夫子此举有着怎样的深意之后，更是让江枫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圣人这两个字，因为江枫立意破天下圣的缘故，光环尽失，某种程度上而言，更是或多或少，有着讽刺的意味在内。

然这时候见老夫子的所作所为，赫然是在全新诠释，何为圣人！

江枫轻轻叹息，此刻怎会不明白，老夫子为何会在这一世走出，这条路，诚然就是他的归途！

不只是江枫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很快，一尊尊证道者前来，将那里的一幕幕纳入眼中，无一不是惊叹，而后便是传出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怎能如此？”

“万万不可！”

……

惊叹的同时，又是有惊悸情绪，在每一尊证道者心头淌涌。

渡厄圣人双眸微眯，沉默不语，他似乎很早就得知了老夫子的意图，只是仔细看去，可见到渡厄圣人嘴角在轻轻抽扯，显见内心，并不平静。

温别离眼底深处迸射出一抹奇异的亮光，但也是沉默不言，只是不知为何，莫名有些心浮气躁。然后，温别离的脸上，渐渐多了一丝的阴郁。

其他的证道者都在长叹，感慨唏嘘。

视线范围内，那一尊衰朽的身影有如一面活着的丰碑！

“轰隆隆……”

老夫子在出手，须发飞扬，那并非没有代价，在燃烧生命的精华。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夫子那本来羸弱的身躯更为衰败不堪，一道道的秩序被轰碎了，神光漫空。

“时间不多了。”江枫轻语道。

这时江枫岂会不知，为何先前，老夫子为何会表现的那般迫切，那是要在力有所逮的情况下，尽可能的多做一些事情，可终究是力有未逮！

这是与天道神威的对抗，纵使老夫子是那圣人，可也终归，太过渺小，甚至可以说，不值一提。

老夫子并非不清楚此点，可还是毅然而然去做了，要在这一世，爆发出最为璀璨的灿烂！

“轰隆隆……”

爆炸之声响彻不绝，令人头皮发麻。

然很快，就一切都结束，一道虚无缥缈的声音，在那虚无最深处回响。

“那一世，人人为我；这一世，我为人人！”

声音传出，圣光破碎，一股股的能量，冲射向四面八方，老夫子……陨落！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江枫动容不已，他无比清楚，自身终此一生，都是无法企及这样的境界，因此有更多的震动，以及不可思议！

那是一份情怀。

也是一股执念。

江枫甚至怀疑，老夫子当初之所以不曾斩道，所等待的就是这样的一天。

他从未没有打算再续辉煌，活下来的唯一意义，就是为那后来者，铺垫一条前路！

虽然，老夫子的这般行为，未必有多大的意义，但他的今日之举，他的贤名，将流芳百世。

这才是真正的圣！

古之圣人又有几人企及这样的高度？统统如那土鸡瓦狗！

这样想着，江枫又是一声叹息，他思绪繁杂，久久不能平复。

老夫子已死，但意志不绝，圣道意志笼罩，那一件件横空的道器成为指路明灯，诸多的证道者对此都是心知肚明。

但这时候，谁也不曾轻易往前踏出去一步，心情都很沉重且异样。

“走！”

沉闷的声响传出，在诸人耳边炸响，那是渡厄圣人，伸手指向前方，发出指令，不容置疑。

“刷！”

一道身影伴随着渡厄圣人话音落下，随之一动，那是温别离。

温别离百无禁忌，那般速度快极，眨眼便是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其他证道者反应过来，纷纷闻声而动，陆续离去。

“江枫，你是何感受？”渡厄圣人问道。

“江某……做不到！”想了想，江枫认认真真的说道。

燃烧自己，照亮他人，江枫自问，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他对老夫子有着极大的敬重，但敬重不代表效仿！

“哈哈！”

渡厄圣人放声大笑，说道：“不只是你做不到，本圣自问，也绝无可能做到，很愚蠢不是吗？”

“愚蠢？”江枫愕然。

“可能眼下回有人惦念老夫子的好，心怀感恩，但转过身的那一刻，便会忘记的一干二净，这不是愚蠢又是什么？难不成，你认为是伟大？”渡厄圣人戏笑道。

“若老夫子在意这些，岂会那样去做？”江枫无可奈何的说道。

“不过是为求一世美名，冥顽不灵罢了！”渡厄圣人淡淡说道。

江枫为之莞尔，又是认认真真的说道：“老夫子已殉道，怎会在乎身前身后名？”

“哦？”

渡厄圣人看着江枫，似笑非笑。

“见笑了。”江枫双手抱拳，甚为客气的说道。

心头这时候有所警醒，江枫意识到，渡厄圣人和他说这话，分明是在试探，或者也可以说，敲打！

江枫倒也并不会认为，渡厄圣人敲打他的目的是要让他成为老夫子那样的人，但其中的深意，却也是无比的明显。

“心底无私，前路自宽！”江枫默默说道。

“你怎知老夫子不在意身前身后名？难不成，你比本圣更了解他不成？”就听渡厄圣人又是说道，脸上的笑意无比的耐人寻味！

“据本圣所了解，老夫子可是最是在意身前之名，不然的话，你认为他为何会被称之为天下道德表率？”渡厄圣人又是慢悠悠的说道。

“这一世，终归会有太多不得已。”江枫轻笑着说道。

“哦？”

渡厄圣人又是似笑非笑，似乎是没有想到，江枫会这样说。

“是啊，终归不得已，所以，要努力去争取绝对的自由！”渡厄圣人说道，话音落，便踏步而去。

“多谢！”江枫低低说道。

有些话，并非是随随便便就能说的，也只有渡厄圣人，才能这般肆意，嬉笑怒骂，言谈间，看似字字句句，在贬低老夫子的为人，但细思则也不难得知，那是何等的推崇和敬重！

尤其是渡厄圣人那一句自问绝无可能做到，更是让老夫子的形象，得以升华！

江枫轻叹，心想有些事情，即便看起来有点傻，但终究是要有人去做的，正是那些人的默默付出，方才是让后来者，能够拥有更多不一样的精彩。

尽管并非人人都有感恩之心，可是，谁会在乎呢？

江枫的心绪本就不平静，这时候，更是激生出涟漪！

老夫子燃烧自我，照亮前路，岂容辜负，江枫身影一动，便也是朝着那前方掠去。

一道道的秩序被老夫子轰碎了，前方的一段路几无壁障，一道道身影在那里穿行，不过很快，江枫就是逐一，将之超越。

“混账！”

“又来了！”

……

见被江枫超越，诸多证道者都是有所不忿，脸色变得难看。

只是谁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已然竭尽全力，但看江枫，却是那样的轻松自如，这就是差距。

那般差距有如天堑一般横亘，不是想跨越就能跨越的。

而或许是因为江枫的缘故，导致诸多证道者都是有了更大的压力的缘故，可见到那一尊尊身影，更是不遗余力，你争我夺。

当然这些与江枫无关，江枫一路横渡，时间不长，就是追上了温别离。

“温师兄，承让了。”江枫笑吟吟的说道。

“刷！”

温别离的脸色一下子难看到了极点。

殊不知道江枫是有意为之，温别离恶心了他多次，既然有机会，理所当然，要报复回去，说到底，他江枫可不是什么大度的人！

到目前为止，江枫不曾与温别离撕破脸面，已然是顾及宗门的情谊，若非是那一份情谊的维系的话，江枫断然不可能如此的忍让。

“轰隆隆……”

虚空大震荡，江枫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没有道理可言，在将温别离超越之后，数息时间，就是自温别离的视线范围内消失不见。

“可恨！”

温别离双手握拳，低低怒骂，他当然清楚江枫是故意的，可是毫无办法。

固然这条路走到最后，所有证道者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小，但是，强与弱的区分，也将会越来越明显。

某一个霎那，最终能否证道，可以说显而易见。

虽然还不曾到那一步，可也是让温别离暗自恼恨，不能忍受江枫的这般行为。

“江枫，我看你还能蹦哒多久！”温别离恶狠狠的说道。

江枫不是大度的人，他温别离更加不是，倒也是想要看看，江枫还能得意多长时间，若最终江枫未能证道，这时候跳的有多高，就将摔的有多惨。

可江枫当真无望证道吗？

哪怕深知这条路绝不寻常，有着极为之多，不显于人前的隐秘，温别离却也不敢笃定，或许他唯一能够笃定的，就是他终将证道，不仅仅因为他是转世圣人，更是有着其他方面的因素。

江枫自然并不清楚温别离的想法，如果江枫知道的话，无疑将能得以证实很多的疑惑，事实上，江枫也并不在乎就是了，已经走到这一步，结果即将呈现，无论成功抑或是失败，都必然坦然接受，毕竟已经尽过最大的努力，其余之事，大可统统交给天意。

“轰隆隆！”

江枫冲击的速度变得更快了，所向无阻，一骑绝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