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方面，马小乐相信他的判断力。只要面前的女人有意，从她的一个眼神或者是一个细微的动作，他很快就能知道下一秒钟该做什么。

谭晓娟已经是比较熟知的对象了，对她的判断闭上眼睛只凭听觉就可以做到准确无误。马小乐非常自信，谭晓娟说话声音所传递的信息，他能完全接受到，能比较精准地察觉到她内心火苗的大小和炙烤之下身体的温度。

“谭姐，你累了吧？”马小乐轻声绕手。

“累倒不累，就是有点头晕。”

“可能是缺少些活动了。”马小乐支起身子，站起来。

谭晓娟哼唧一声歪在一旁。

马小乐歪着嘴角笑了，看来谭晓娟早已到了火候。

内间的面池台也派上了用场，谭晓娟随手把一条大毛巾抓了过来，垫在底下……

一切都会归于安静。

马小乐坐在马桶盖上，有点喘，毕竟只是个面池台，不是那么得劲。

“谭姐，穿戴好了还是到外面吧。”马小乐起身提好了衣服，走到外面趴在长沙发上歇息。

谭晓娟一会跟了出来，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两盒牛奶，“小乐，焐热了喝点吧。”

“不喝，刚才空喝了那么长时间呢。”马小乐歪了歪脑袋，斜眼看着谭晓娟嘿嘿地笑了。

谭晓娟被这么一说，脸上飘起红晕，“小乐你说什么，羞死人了。”

“呵呵，不说，不说行了吧。”马小乐道，“换个话题，或者接着刚才的讲，你说以你女人的视角看，方市长的病态在哪儿？”

谭晓娟从热水杯里提出一盒牛奶，撕开喝了一口，“这个嘛，我还得好好想想，一时说不出来，而且人和人不同，方市长是什么样的人，我也不是太了解。”说完坐了下来，继续道：“但通过一些侧面，多少也还能了解一点，不过这需要点时间，我还得打听。”

“行，那就打听打听。”马小乐道，“等你揣摩出个道道出来就告诉我，别让我误打误撞冒犯了方市长，那就会少很多机会的。”

“小乐，我跟你说一句，八成是准的。”谭晓娟眯着眼笑了。

马小乐一看就觉得谭晓娟要说出点旁门左道，因为她很少露出这种表情，“谭姐，我知道你要说让我惊讶的话了。”

“呵呵，你很了解我嘛。”谭晓娟放下牛奶，两手交叉放在身前，“让方市长见识见识你的能耐，也许就不存在你需不需要规避的问题了，反过来她可能还要规避你呢。”

“你，谭姐，你咋这样说呢。”马小乐故意作出惊讶万分的样子，“那，那我都成啥了啊！”

“呵呵……”谭晓娟仰头笑了，“小乐，跟你说，我可是一半真一半假的啊，确实是有那么个道理的。”

“道理？”马小乐头一歪，“我看是倒理吧，站不住脚的。”

“别不相信。”谭晓娟道，“强大的女人背后，都有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就跟你一样？”马小乐呵笑道，“干脆就不要家庭了。”

“取笑我了是不。”谭晓娟假装生气，眼睛一瞄，“我可不是什么女强人，方市长和邹筠霞那样的才算是。”

“好了谭姐，开玩笑呢。”马小乐走上前，拍拍谭晓娟肩膀，“不过说实话，在我眼里你就是女强人，而且是个非常幸福的女强人。”

“好了，现在你在我这里时间不能太长。”谭晓娟走到办公室门口，拧开保险，“方市长的病态在哪儿，等我了解后再跟你细说吧。还有，本来这次找你是想提醒你注意下何局长的感受，但没想到你抱着回敬他下马威的目的，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多听听，这次或许用不着，没准下次就能用上。”

马小乐点点头，笑着离开了。

其实在马小乐看来，谭晓娟跟他说的每一点都非常有用，尤其是梁本国假借民心工程拓宽道路的事，对他来说简直是太重要了，他要到方瑜面前说说。当然，他很清楚自己去方瑜面前说这事，不是向她提供多大的机密，因为方瑜不可能不知道梁本国搞这一招的用心，要是这都不知道，那么她根本就没有实力跟梁本国争斗。他之所以还是要去，无非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为进一步接近方瑜创造个机会。

不过现在马小乐还不打算跟方瑜说，现在要做的是去找何连华，既然要回敬一个下马威，那就得明白点。把事情摆出来，表明姿态，有时就是一种强大的攻势。

马小乐从谭晓娟办公室出来，直接敲开了何连华的门。

“何局长，忙呐，向你汇报工作来了。”马小乐晃荡着步子，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对马小乐的到来，何连华有些意外，况且又看到他这般姿态，真是浑身不适。

“汇报工作？”何连华一声冷笑，“马局长，工作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样的下属。”

“哦，那可真是感谢，能得到何局长这么高的评价。”马小乐呵呵一笑，不用招呼，自个坐到沙发上，一条腿抬起放到茶几上晃着，“哟，瞧瞧，局长办公室就是不一样，这沙发就跟床似的，躺着肯定更舒服吧。”

何连华彻底黑青了脸，“马小乐，我希望你放尊重点！”

“尊重？”马小乐探了身子，眉头一皱，“难道你想让全局上下见着你就作揖请安，不经过你批准连头都不能抬？”

“你少跟我耍滑嘴！”何连华道，“马小乐我跟你说，此一时彼一时，无论做什么，都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只向前看，朝前走，至于后路不后路的，无吊所谓。”马小乐掏出硬盒中华，“何局长，来一支？”

“我自己有！”何连华没好气地拿出自己的软中华。

“唉，何局长，还是抽我的吧。”马小乐不容分说，抬手丢了一支给何连华，“凡事别讲虚的，中看、中听，更要中用，你那烟是贵了点，但可惜是软的，没我的硬！”

何连华听到这句话，眨巴了下眼，第一次以冷静的眼光观察起马小乐来。

面前的马小乐，形骸有些放荡，跟他的身份完全是两回事，一个市建设局副局长，不说言行得体，但总也要说得过去，可他这副德行可真是有些不上谱子。不过，何连华也看到，他眼神放射出来的光却有着无比的摧毁力，看进去，会觉得不可抗拒。

“马局长，我不明白你到底想怎么样。”何连华并没有抽马小乐扔过去的烟，不过也没有漠视，捏起来，很在意地放到一旁。

“何局长，敞开来说吧，我有哪些地方让你看不惯。”马小乐点上烟，不正视何连华。

“你的表现。”何连华深吸一口气，缓缓放出，“太锋芒毕露了吧。”

“没办法，被迫无奈。”马小乐立刻回了一句。

“被迫无奈？”何连华一歪脑袋，“马局长，你说你被迫无奈？”

“不错。”马小乐点点头，“我抱着一颗谦虚的心和谨慎的态度来到你建设局，没想到迎来的是你何局长的下马威，不露声色地给我安排了个刺头任务，让我去搞啥新建道路的绿化。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任务是容易完成的么？还好，我硬着头皮，顶着压力给办妥了，何局长很失望吧？”

“我失望什么？你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务，说明你能力强，我作为一局之长，有什么失望的地方？”

“何局长，别唱高调了，你安排那任务给我，本意就是想让我受挫，给我个下马威。”马小乐说得很平静，“也许你这么做是常理，哪个单位都这样，新来的嘛，当然要给点颜色看看。不过马局长，凡事都得因人而异，我马小乐偏不吃这一套。”

“呵呵。”何连华听到这里，陡然一笑，“马局长，既然你说到了这份上，那我也不再多说，你是聪明人，以后和平相处。”

何连华的话，表明他主动求和。马小乐当然知道见好就收，人敬一尺我敬人一丈，这是最有效的合作沟通方式。

“何局长，抽支烟！”马小乐起身走到何连华办公桌前，掏出了香烟，算是敬给他。

何连华瞧瞧烟，又抬眼看看马小乐，伸手接了。

马小乐立刻又伸出打火机，“啪”地一声将火苗送到何连华嘴下，“何局长，我马小乐有时候做事欠思考，难免会不招人家高兴，但我就这脾性，想改，却一直没改得掉，或者说，改得很不彻底。”

“呵呵。”何连华再次笑了，这次笑容停留的时间够长，“马局长，我看你不是做事欠思考，而是嵌思考，且嵌入得很充足。”

马小乐一听，仰脸一笑，“何局长，抬举了！”

“好了马局长，你在我们建设局待不长的。”何连华笑容未落，上扬着嘴角道，“如果你真的够能耐，很快就会成为市政府的人。”

“呵呵。”马小乐耸着肩膀低下头来看着何连华，“何局长，这一刻我真希望你是皇帝，能做到金口玉言！”

马小乐说完晃着脑袋走了，步履欢快。

何连华看着办公室的门关上，一声长叹，“他娘的，这小子，够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