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宣传文化衫的正面是一个Q版女丧尸的头像，看着还算可爱。

但下面写的宣传语，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河里打捞出一具尸体，经法医鉴定已经死亡七天了，但令人疑惑的是，死了七天，尸体为什么不浮起来？这时尸体突然坐起来说：我特么死了七天了都不浮，我就服中国最好的丧尸片——《卿本佳尸》！】

黄国仑认真的读了这段宣传语。

开始看的时候，还挺悬疑，以为这是在讲丧尸的起源呢。

最后却来了这样一个神转折……

幸好刚刚黄桃拿着鸡腿要过来凑热闹时，黄国仑给那小子轰开让他继续去吃饭了，否则给黄桃看见这样的宣传语，非得又教坏他不可。

拎着T恤，黄国仑不解的问正在窗边抽雪茄的黄国昆：“这宣传文案是谁出的？她脑子让门夹了吗？这样的宣传文案你们也用，也太不正经了！这叫神马玩意啊！”

黄国昆夹着雪茄的手哆嗦了一下，尴尬道：“这是我写的。他们都说挺好的啊，剑走偏锋，幽默诙谐，走路上给人看到，肯定会让人记住咱们这片子。”

黄国仑无语道：“他们肯定是在拍你马屁，这么长的宣传语，谁会认真去看啊！这种文化衫的宣传语一定要短而有力，一眼就能让人看到重点。”

黄国仑给黄国仑指了指T恤背后：“短的宣传语都在后面呢。”

黄国仑把T恤转过来一看，果然斜着印着一排排更加醒目的宣传语——

【光荣只属于死去的人！】

【活着的人唯一要记住的就是：他们的牺牲！】

【2017年绝对不能错过的超级网络大电影——】

【《卿本佳尸》！】

【昆仑文化荣誉出品！】

【2017.11.11上午11点11分】

【八大视频网站同步上映！】

黄国仑看了这样的宣传语还是皱眉，挑剔的讲：“你们这首映时间应该加字体特效，就像《卿本佳尸》这个名字一样，用特效字体突出一下，这样才会让人印象深刻。”

“1111还用加特效啊？一眼就能让人记住好不啦。”

“双十一是这周六吧，上午11点11分准时上线？”黄国仑问。

“11点上线。”

“这时间还挺好。”

黄国昆暗苦一笑，讲说：“我开始也觉得挺好，后来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双十一大家都去网购剁手血拼了，谁顾得上看电影啊。就算找水军刷屏，看到水军刷屏的人估计都不会太多。我现在真是有点后悔选这个时间上线。”

黄国仑问说：“双十一那些视频网站应该有活动吧？应该能吸引到一些视频会员的参与。”

黄国仑叹气道：“唉，他们是有活动，但他们的活动都是针对他们自己独家签约的影片，几乎所有的站内资源都会倾斜给他们自己的片子。像咱们这种全网上线的电影，一点内部资源都拿不到的，只能靠咱们自己硬拼搏出位了。咱们公司为什么要争分夺秒的赶制出这批地推的T恤，就是因为网络资源不太好拿，只能靠更多的渠道更多的手段宣传来弥补。”

黄国仑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都立冬了，外面那么冷，谁给你穿着T恤去宣传啊。你们干嘛不做成长袖T恤或者帽衫，这样才应季啊。”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也想做长袖T恤和帽衫，但做长袖T恤和帽衫的成本太高了，咱们做不起啊！”黄国昆郁闷的抽了口雪茄，一展心中因为没钱而生出的怅然失落，他告诉黄国仑：“咱们公司现在一分钱得掰成八瓣花，你没过过这样的苦日子你不知道。”

“这T恤多少钱一件做的？”

“你猜。”

“十块？”

“靠，要有十块我就做长袖T恤了！”

“啊？连十块钱咱们公司都出不起了？”黄国仑有些吃惊。

“一个十块钱当然出得起，但咱们这次做的可是一万件，十块钱一件就是要十万啊！”

黄国仑没意识到昆仑文化的处境已经艰难到了这个地步，讲说：“十万也不多吧，公司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了？”

“拿是拿的出来，但我觉得没必要在这项宣传上花这么多钱。有十万块钱，请水军在线上刷屏宣传比这种地面推广要更有效。你知道么，最后会花钱看这种网络大电影的，八成以上都是成天泡在网上的宅男。所以咱们这次送T恤的重点，就是要给各种能吸引到宅男目光的女孩送，争取让她们穿出去帮咱们做宣传。”

黄国仑还是抱怨：“这大冷天的，你就算送人家，人家也不穿啊，谁这么冷的天穿T恤啊，除非脑子有病。”

黄国昆甩黄国仑一句：“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真是个榆木疙瘩脑袋。这T恤又不是非得单穿，可以穿在外套的外面啊！这样宣传效果就更好了。咱们这片子要是火了，这T恤就是有纪念价值的《卿本佳尸》首发原版T恤了，未来没准能拍卖出高价呢。”

“您就别做梦了，就这质量的T恤还拍卖呐？人家不拿它当擦桌布就不错了。”黄国仑泼完冷水又问：“这T恤到底多少钱做的啊？”

“连运费，带印字，厂家全包了，一万件，三万五。”

“一件才三块五？”黄国仑觉得这有点不可思议：“这么便宜？”

“你也觉得便宜是吧，哈哈，我之前也没想到这么便宜。现在随便买双袜子就好几十上百的，这种T恤文化衫居然才三块五一件，实在是太实惠了！我当时听了报价后一激动，就让公司订了一万件。后来发现，订的有点多了，根本送不完。我已经给公司每个人都派任务了，每人最少发两百件出去，不光要发本地的亲戚朋友，还要发其他城市的亲戚朋友，最好是南方天热的地方，尽量多发。争取到了双十一那天，让全国各地的街头都出现咱们《卿本佳尸》的靓衫。”

“你想的挺好，但我觉得，穿的人应该不会太多。”黄国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T恤穿着太丢人了，除非是最铁的朋友和最亲的亲戚才会穿这种T恤帮忙宣传，其他人谁闲的没事干穿这种T恤出去瞎溜达？

“能有多少人穿就多少人穿吧，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力量宣传好这部片子。这30件你可都发给你的学生和你们学校的老师们啊。市调有显示，高中生是看网络大电影的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群体。你跟他们介绍一下，说这片子有你参与。别的不用多说，他们肯定支持你。”

黄国仑感觉做这种事好难堪，他真没有这么厚的脸皮向学生推销和自己有关的商品。

“这片子的字幕，配乐和主题曲作者你写的是‘黄老师’，不是我的本名吧？”

黄国仑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他之前和黄国昆讲过这事了。他不希望自己的本名出现在任何的影视作品里，包括卖给鱼人音乐的《生来倔强》，他保留署名都不署自己的本名，而是署“黄老师”这个笔名。

他这倒不是学“林夕”、“娃娃”、“小虫”、“小柯”他们这些音乐人用更好记的艺名笔名来出道。

黄国仑纯粹就是不想让自己出名，不想让娱乐圈这摊浑水影响了他作为一个普通人的低调平凡但很充实的生活。

“你放心，字幕写的都是‘黄老师’，没让你的名字曝光。”黄国昆反抱怨说：“但你以后能不能取个别的笔名啊，叫黄老师也忒俗了，给咱们这片子的质感都拉低了。你要想学人家林夕，就起个文艺点的笔名。林夕拆的是‘梦’，你可以拆‘想’啊，叫‘相心’，谐音‘相信’，多好听啊！比你现在这个黄老师强多了吧。”

一听“相心”，黄国仑莫名的想起来孙彦瑧给他讲过的心相印的笑话，身上一阵恶寒，告诉黄国昆：“黄老师听着顺耳，我都听这么多年了，听着舒服。我又不是想出名，弄那么文艺的笔名干嘛。”

“不弄文艺的，你也可以起个更有意义的笔名啊。比如你把名字里的‘仑’拆了，拆成‘人匕’，多酷啊，一个人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多有画面感！”

“人匕……”黄国仑无语道：“你干脆叫我‘倒闭’算了，也太难听了！”

“总比我的名字拆了好听吧。”想到自己的名字，黄国昆才真叫欲哭无泪呢，抽口雪茄，又讲说：“主题曲演唱者白瑶，写的是她的本名啊。”

黄国仑点点头：“我知道，我和她说着，她说署她的本名没问题。”

远远的看了一眼正在哄着黄桃玩的白瑶，黄国昆低声问黄国仑：“小白对进娱乐圈感不感兴趣？你和她聊了没有？她要感兴趣的话，咱们真的可以好好的做一做她，给她包装成第二个李宇春。我当年超喜欢春哥的。要是能亲手培养出来一个新的春哥，我的人生就太圆满了！”

“您就别胡想了，你还是踏踏实实做你的电影吧。白瑶短时间内不会进娱乐圈，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好，等未来再看吧。”

“但这T恤你得让她穿啊！救凭她这抢眼的短发大胸形象，穿咱们这T恤走大马路上绝对吸睛！”

“你就别给小白找事了，我们学校不许学生穿乱七八糟的衣服。”

“我没让她上学时穿，我是说周末！咱们这片子这周六双十一上线，你周末可以带着白瑶和桃子出去玩玩，最好去游乐场或者动物园这种人群密集的地方，白瑶要是能穿着咱们的T恤在这种地方出没，宣传效果就太好了！哦对了，你也得穿啊！你们俩都穿，弄个老少配，这样就更抢眼了。”

“这事……再议吧，我这周末想带白瑶和桃子回北郊别墅，好好休息一下。”

“休息个屁！”黄国昆突然像打了鸡血一样激扬亢奋道：“你别休息，这周末咱们公司要打仗！真正的总决战到了！你一定要给我打起精神！尽一切所能，帮咱们公司宣传《卿本佳尸》！我都想好了，如果电影上映后的反映低于预期，我就让马可、波罗那对苦命鸳鸯去斗鱼直播铁锅炖自己！总之这次，咱们就算不成仁，也一定要成功！毕其功于一役，必须让《卿本佳尸》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