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秦炀对不起

秦炀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对何晋最近的心思和打算一无所知，以为他一旦没课就会回原来的公司实习上班或者直接呆在家里写论文。

这日晚上，他又是临近九点才回家，晚上也没吃饭，他饥肠辘辘地推开家门，却闻见一股扑鼻的菜香，何晋竟然亲自下厨做了饭！

同居半年，何晋就算是厨房小白，经常看秦炀做也学会依样画葫芦了，红烧肉、荷包蛋、苔菜菌菇汤……看着一桌子卖相不那么好，却由心上人亲手烹饪出来的菜点，秦炀感动得一塌糊涂！

一顿狼吞虎咽后，他摸着肚子瘫在沙发上，见何晋主动收拾碗筷，突然道：“老婆，我发现你最近对我越来越好了。”

何晋浑身一僵，差点手滑掉了个盘子，“什么好不好……”他装傻道。

秦炀单手拖着脑袋，靠在沙发上一脸痴汉地看着何晋的背影，甜腻腻地问：“你对我这么好，把我宠坏了怎么办？”虽然这么问，秦炀心里却猜测可能是自己出名了，何晋意识到他的好，越发珍惜他了。

“就一顿饭而已。”何晋把盘子放在置物架上，转身又在冰箱里取了罐有助于消化的酸奶，拿给秦炀吃，他不敢直视秦炀的眼睛，那里面有太多他承受不了的深情，他怕自己看了，就走不掉了。

秦炀趁机躺下来枕在何晋大腿上，撒娇耍赖：“你喂我吃。”

何晋：“……”

晚上回卧室关了灯，何晋凑到秦炀耳边问：“要不要做？”低沉柔和的嗓音带着一丝羞涩和诱惑，饶是秦炀再疲惫，也禁不住何晋主动求欢，当即化身野兽把爱人扑倒了，这一晚的何晋比上一次还要温柔配合，两人抵死缠绵，仿佛没有明天。

第二天一早，秦炀没有工作，他跟学校申请停了一段时间课，也不需要去学校，因为昨天晚上跟何晋没节制地做到半夜，此时秦炀还懒洋洋地不肯起来。

他本来就有睡懒觉的嗜好，如果没什么事，一觉睡到午饭时间都有可能。

迷迷糊糊地，秦炀想去抱何晋，可伸手一摸，边上空空的，何晋已经起床了，秦炀有点寂寞，闭着眼睛叫了两声“老婆”，也没有人答应。

秦炀眯着眼睛打开手环，给何晋发消息：“你去上课了吗？”

许久没等到回复，秦炀卷着被子又赖了会儿床，睡眼惺忪坐起来，下床穿着拖鞋去上洗手间，洗手间在卧室外，要穿过客厅，秦炀见茶几上有何晋给自己买的早点，还有一张叠起来的纸……是字条么？

秦炀还没完全醒，等上完厕所才清醒了些，出来去看茶几上的早点和纸条。

何晋给他买了鸡蛋卷饼，加了秦炀喜欢的火腿和脆饼，还放了不少甜面酱，秦炀拿去微波炉热，调了45秒，一边狐疑地打开那张写着“秦炀收”的纸。

直到看到开头两行字，秦炀蓦地瞪大眼睛，手指一颤，彻底惊醒了——

秦炀：

实在不敢当面跟你提这句话，只能以写信地方式对你说。

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

苍劲有力，是何晋的字。

秦炀都没敢往下看，直接拨通了何晋的电话号码，响了七八下，才接通。

“你在哪儿？”秦炀大口喘气，电话那头的背景声音有点嘈杂，信号也很差，“何晋，你在那里？”

何晋起身，走到车厢端头，才轻轻地叫了一声秦炀的名字：“你看到我的信了吗？”

“我没看！”秦炀开了影音，投影那边是黑暗一片，何晋没开视频，秦炀看不见他的脸，但他听到车厢内特有的播音声，紧张地问：“你在火车上吗？你去哪里？为什么要分手？”

何晋：“原因我在那封信里写了。”

秦炀紧紧抓着那张纸，当着何晋的面撕了，他不知道何晋能不能看到，猛的把碎纸一扬，愤怒道：“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为什么！”

何晋：“……”

秦炀：“还是你爸妈给你压力了？你说你不会因为他们跟我分手的……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何晋！你在吓我对不对？回答我！”

看着对方一副悲痛绝望的模样，何晋感觉自己整颗心都绞了起来。

秦炀慌忙问：“是因为我签约娱乐公司给你带来压力了吗？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了？如果你不喜欢，我马上跟他们解约！”

“不是，秦炀，跟你也无关，不用为了我改变什么，”何晋哽住了，拼命摇头，“是因为我，这条路对我来说太难了，就算没有那些压力，我们也没有可能一辈子在一起，更不可能堂堂正正地走在阳光下……秦炀，趁现在还能回头，分手吧。”

“我不要！”秦炀急慌慌地堆着手环哀求，“何晋，别分手，我求你了，我现在就去火车站，买最快一般去q市的高铁，你等我，我要见你，我想见你……”

何晋立刻阻止：“秦炀，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成熟点，不要做冲动的事，也别来找我……你现在变得那么优秀，不要再执着于我了，你会喜欢上比我更好的人，但那个人不会是我……我不配。”

何晋用力忍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说完这句话，就切了电话，关闭了手环。

身上似乎还残留着昨晚与秦炀缠绵的温度，他双肩颤抖，再也站不住，慢慢蹲下去，抱着自己的身体，心好像快要碎掉了。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劝自己，何晋，你放纵过了，疯狂过了，醉酒、熬夜、打网球、逃课、滑雪，还有一次刻骨铭心的恋爱……那些想做的事情，你都体验过了，你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是时候回归“正”途，去承担属于自己的责任了。

秦炀拨不通何晋的电话，难受地踢茶几，摔靠垫，用拳头打墙壁，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拼命反省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为什么何晋又要离开自己，他能做的都做了，也在努力变强大，明明一切都进展地很顺利，昨天晚上何晋收拾碗筷的身影似乎还在眼前，可今天，这个小窝就只剩下了一个人，他又被抛弃了……

努力逼自己冷静下来，秦炀把飘得到处都是的碎纸片一张张捡起来，抖着手拼，有些钻到沙发下面去，桌角缝隙去，找不到了，只剩下一封残缺不齐的信——

“秦炀，对不起……”

“两个月前，我爸爸来找我，告诉我，我妈病了，是重度抑郁症，我回去看过她，她精神状况很不好，神智也有点不清晰，我原本想争取和你在一起的自由，可她连让我留在a市工作都不同意，我一提，她就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所以更别说和你在一起……”

“我爸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打了我一巴掌，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打我，他对我很失望，我不是要跟你诉苦，而是想告诉你，我们在一起，太难了……”

“她三十九岁才生下我，在她四十四那年，我哥没了，我现在是他们唯一的儿子，也是他们唯一的精神寄托……他们现在都已经六十多了，如果我继续任性下去，只会让我妈的病情更加恶化，也让我爸身上的压力更重，所以，原谅我，我不能那么自私地只追寻我自己的幸福快乐。”

秦炀捏紧拳头，泪眼模糊地继续往下看……

“我可能会听他们的话，在老家找一个安稳的工作，然后，可能会结婚吧……但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去喜欢上一个女人，因为你在我心底留下的痕迹实在太深了……”

——我不同意，何晋，我不同意，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你结婚！

“秦炀，你爸爸曾拜托我，不要伤害你，我食言了，真的很对不起，我不能伤害我的父母，所以只能选择伤害你……有时候，我也很羡慕你，你充满勇气和自信，浑身都是阳光，跟你在一起很开心……我太嫉妒你了，所以我走了，我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围着你一个人转的……我是不是很卑鄙？是啊，我也觉得，我太差劲了，自卑又懦弱，所以，不要再喜欢我了。”

“我诅咒自己用一辈子的痛苦来赎伤害你的罪，也祝福你遇到一个比我好一百倍一千倍的人，希望那个人不会像我这样一次又一次离开你，希望他永远陪在你身边，爱你，保护你，珍惜你。”

——不配被你喜欢的，阿晋。

“笨蛋……笨蛋何晋……”秦炀捧着那堆碎纸，眼泪争先恐后地涌出来，像一个迷了路的孩子，再也忍不住恐惧，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秦炀感觉身体里有一部分坏掉了，他站起来环顾四周，发现何晋的东西都在，除了他的笔记本和网球拍，写字台上的书，游戏头盔，衣柜里的衣服全部都在……这些东西给秦炀造成了一种何晋并没有离开自己地错觉，好像那个人只是随便出了个门，很快就会回来，就算带着一身寒气，一脸埋怨地数落自己“懒”，都仿若天籁。

逃避现实似的，秦炀躺回床上，用被子裹紧自己，昏昏沉沉地又睡了一下午，直到傍晚才虚脱地醒来，他多希望这只是自己的一个噩梦，可一睁开眼睛，大脑就被“分手”的事实刺激了，屋内一片寂静，秦炀痛苦地抱头呻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