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头盔被摔

秦炀也戴上了耳塞，何晋的应声传入他的耳朵，轻轻的，闷闷的，似乎还有一点发颤。

“你还好吗？”他也轻声地问，像是怕说话重了，就会吓到对方。

何晋再次“嗯”了一声，他闭上眼睛，想象着殇火在游戏里的模样，这个人是强大的，强大到没有人可以打败他，尽管只是在游戏里，但这种强大却潜移默化地影响了现实中的何晋，让他对对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信任感，或者说，用来暂时逃避现实的港湾。

“怎么不说话？”秦炀担忧道，“你在想什么？”

“殇火，”何晋小声道，“我好想有点想起以前发生的事了。”

秦炀：“嗯？”

“就是八年前的不告而别……对不起。”与当初被殇火质问“为什么不告而别”时的懵然心情完全不同，此刻的何晋是真真切切感到了抱歉。他那时候多想上去和殇火说一声啊，每次上游戏都一起玩，即便夫妻关系是假的，两人也有很深厚的友情，怎么会说忘就忘呢？

可是在母亲的恐怖镇压下，何晋再也不敢去想，连上个线约定毕业后再见面的念头都被碾压，和殇火有关的事，都像是被骤然盖了一层遮羞布，深埋地下。

秦炀：“没关系了，我们现在不是好好地在一起了么？”

何晋：“嗯。”

的确，幸好殇火等到了他，让这件事不至于有了太大的遗憾……

秦炀愣了愣，问：“你在哭吗？”

“没有……”何晋的声音的确带了点儿哭腔，但他没有哭，虽然很想，因为委屈、感动、害怕……种种情绪。

秦炀：“那你在干什么？”

“在想你……”何晋脱口而出，他放空自己的大脑，想象自己在一个安全的世界里。

听到何晋的话，本有满腹理智建议的秦炀都瞬间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他感觉到何晋的脆弱，心疼得不得了，他恨不得念一句游戏里的“形影相随”飞到何晋身边去，亲自把他抱在怀里，亲吻他，给他温暖，以何晋爱人的身份陪伴着他一起面对所有问题。

秦炀：“傻瓜，我也想你……我在这儿呢。”可是现在，他们只能打语音电话，他也只能说一些空洞的安慰词，甚至还不能以真实的样子突然出现在何晋面前！

殇火哄小孩似的语气把何晋逗得哭笑不得，内心的阴霾散了大半，人也渐渐冷静下来，虽然很感谢殇火的陪伴，但何晋明白，这个人只是他暂时的精神依靠，而非救世主。

这一次，无论他妈妈怎么反对，何晋都不会再言听计从了，他不再是那个无力反抗大人权威的未成年小孩……没有人可以拯救他，唯有他自己。

“早点睡吧，只能等明天看看再说了。”何晋道。

秦炀“嗯”了一声，道：“有什么问题，保证第一时间让我知道，好吗？”

何晋：“好。”

谢谢你，殇火……何晋在心里说。

切断语音电话，何晋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他妈妈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欺骗了她，而且头盔上有“神魔”的字样，她会使用网络，很容易就能搜索到头盔的真正用处，说不定她还会自己去试戴……他想，自己或许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他妈妈好好交流一下，坦白玩游戏的事，并说明自己玩游戏的理由，他不想要争吵，他祈祷妈妈能听得进去自己的话，至少能有那么一点点尊重他的想法，也好。

但何晋还是太天真了，事情根本没他想得那么容易解决……

何晋睡得很浅，早上听到外面一有动静，就跟着起来了，他只睡着了一个小时。

穿上衣服走出去，何晋看见他妈妈在厨房准备早饭，他叫了一声：“妈。”

他妈妈没应他，整个人黑着脸，何晋洗漱完出来，走到厨房门口，轻声问了一句：“我的头盔呢？”

他妈手一顿，“哐当”一声把碗一摔，回过头扭曲着脸开始发难：“头盔！你还记着那个头盔！你给我说说，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何晋平静道：“游戏头盔。”

何爸爸听到声响从卧室里走出来，外裤都没穿，只穿了条秋裤，哆哆嗦嗦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又吵了？”

女人冷哼了一声，没理会他爹，继续质问何晋：“游戏头盔，你现在倒是有胆量说出来了！以前把你娘当傻瓜，认不出那是什么是吧？我都查了，一万块钱的东西，你说你是哪里来那么多钱？”

何晋：“……”他妈妈果然查到了！

“你是不是不止买这个，还拿我们的钱找小姑娘谈恋爱去了？我当我都不知道啊，”女人神经质地怀疑着，又摔了锅铲，用手指着自己的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道：“老娘为了担心你，好几夜没睡着你知不知道？”

何晋解释道：“不是买的，是抽奖中的。”

“抽奖？”女人尖声笑了一下，显然是不相信：“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何晋：“是真的，我还有抽奖记录，信不信由你。”

女人点点头，冷笑道：“好啊，好啊，还信不信由我了，我跟你爸每天白粥咸菜，吃最便宜的菜，过最节俭的生活，你倒好，你拿我们给你的钱去玩游戏，你玩游戏还有理了！小时候我怎么教育你的你忘了？把我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是吧，还是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都撒谎成性了！我怎么会教出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儿子，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推搡着何晋，何晋的爸爸上来拉她，一边劝架道：“儿子都大了，别说了……”可反被她一把推开了，力气大的不像是一个女人。

她把矛头转向何晋他爸：“你还帮他！你还纵容他！是不是你偷偷给他钱了，都是被你惯坏的！”

“跟爸无关！”何晋叫了一声，努力做了个深呼吸，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他的拳头已经不知不觉得握起来了，微微发着抖。

女人发现了，睁大眼睛惊叫道：“哈，你爷俩还想连起来对付我，打我啊？来啊！都来啊！”

何晋摇摇头：“妈，我不想跟你吵，我之前瞒着你就是怕你不同意，但我玩游戏不影响学习，这是我的事，你把头盔还我。”

女人听了这话彻底被激怒了，蹬蹬蹬冲向卧室，把头盔拎了出来：“还你，还你……”

何晋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叫你玩游戏，我还你！”果然，下一秒，女人就当着他的面提起手，用力把头盔掼在地上，“嘭”的一声重响，头盔钛金表层与大理石地面发出了清脆的碰撞声，何晋的心瞬间提了起来，见女人还要捡起来再摔，他浑身血液往头顶一冲，上前一步推开她，赶紧蹲下去把头盔捡起来检查异常。

“你推我，你竟敢推我！”女人的尖叫声几乎能掀翻天花板，她抖着手指着何晋，一副不敢置信又想与他拼命的模样。

头盔的电源灯灭了，无论何晋怎么开都不再亮了，此刻内心的委屈、痛苦、绝望在嚣着从他身体里涌出来，何晋眼眶发酸，强撑地理智瞬间消散，他抱着头盔恶狠狠地看向尖叫中的女人，眼中的憎恨显而易见。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他红着眼睛大吼了一句，戴着头盔转身返回房间，“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又开始叫嚣，谩骂，所有难听的话仿佛不经过大脑地涌出来，伤害着何晋。

何晋从床底下抽出行李箱，开始用最快的速度收拾自己的东西，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