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看着我的眼中带着丝不知所措，屋子外佣人急匆匆进来收拾地上的烂摊子，我看着一片狼藉，心情越发的郁闷，坐在旁边沙发里，胸口剧烈地起伏，佣人在一旁劝着我情绪波动不要太大容易伤身体之类无关痛痒的话。

可我一句都听不进去，我只知道我的孩子不见了，严重一点的词来说叫生死不明。

两天后，孩子依然没有消息，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那种闷痛感太严重以至于我精神恍惚。

晚上不多时，佣人端来我的晚餐，不知道发什么疯，我又直接掀翻了盘子。

一群人忙忙碌碌开始收拾地上被我打翻的菜肴，晃悠得我愈发烦躁，我冷声便将她们全部都轰出去，然后抱着头蜷缩在沙发上不动弹，霍继都进来的悄无声息。

他高大的身躯在我面前站定，“莉莉……”单手抚摸着我凌乱的发丝，这几天我头也没梳，压根没出过这个房间。

“你吃点东西，行吗？”他轻声哄着我，一如既往。

但没人能理解我心里的难过和愧疚，我把这个孩子生出来一天都没照顾，之前去上海错过了带走他的最佳时机，一切都是我太大意，因为我太对不起这孩子才会在知道他是我亲生的那刻手足无措，陷入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死循环境地。

霍继都身上散着淡淡酒气，隔了半晌看着身后随之进来的佣人：“厨房还有饭菜？”

佣人禀告：“一直都温着，这两天每隔一会儿我们都敲门问小姐吃饭，小姐一直没有搭理……刚才还是我们硬闯进来。”

“重新准备一份。”霍继都措辞平静的说。

不一会，佣人端来饭菜，霍继都从佣人手里接过盛着饭菜的盘子，视线稍抬往床上挪——我自己特别烦躁就不想面对她，背对着他侧躺，狠狠地往里面缩。

“你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莉莉，你这样我心里也特别难受……”

我听到盘子搁在床头柜上的声音，紧接着霍继都窸窸窣窣脱外套，然后落躺到我身边空荡荡一半伏过身体，搂住我的腰，将我捞到身边，翻转过来我的身体。

我双目闭阖，睫毛也在颤抖。

“宝贝儿，我知道你担忧，但很多事并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你心里着急，我也着急，自责……如你所说，可能我一开始对付苏赢何的方法就是错的，打草惊蛇。”

我睁开眼，泪眼婆娑，猛然抱住他的腰肢，“对不起，我真的，真的没办法忍受……我就想孩子好好的出现在我面前。”

定定地凝视着，霍继都伸出手指摩挲我的嘴唇，指尖沿着我的唇线似有若无地描绘过去，再勾勒回来，“吃点东西，行吗？你这样我和你父母都很担忧，看看你的黑眼圈还有憔悴的脸，莉莉……我如果无法做什么来帮你，心如刀割，你懂不懂我多在乎你？”两三个徘徊后，霍继都端起盘子里的一碗汤水，含了一口在自己的嘴里，旋即一手捏住我的脸颊两侧，俯下身子，贴上我的嘴唇，迅捷地就将汤渡进我的嘴里。

我完全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毫无防备之下，待反应过来，怎么都挤不出他的舌头。

他完全是有技巧的，就像有一次他强吻我时，也是这样捏住我的脸颊两侧的骨头，迫使我的嘴张开，齿关怎么都合不拢，而他的舌头抵在我的上颚，硬是将汤灌入我的喉咙。

很快他放开我。

我被呛到，拼命地咳嗽，感觉嘴里不禁有汤的味道，还有浓重的属于霍继都的气息，带着淡淡酒气。

做完这件事后，霍继都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任由我捂着嘴咳得脸发红，咳得眼睛里现了润色。

“你逼我干什么？我真的只是吃不下……你知不知道？我只是担心他，特别担心……特别……”

我从床上坐起，抓住霍继都的衣襟摇晃着，指甲甚至促到了他的皮肤，产生了伤痕，霍继都貌似并不见疼，一把握住我的手腕：“你在逼我，你知不知道？明明我最在乎的人是你……你还要雪上加霜来剜我的心，莉莉，你看不见我的痛？孩子是我的也是你的……”

他眼睛里没什么波澜，眉宇间透着浓浓的倦怠，嗓音依旧是冷岑的：“我不能看着你折腾自己。”

他站起身，手指拨了一下汤碗里的汁液，勺子和碗沿相撞发出清脆的动静，他缓了语气的话夹杂其间：“我现在去洗澡，出来前你必须全部吃了，否则我不介意用刚才的方法喂你。”

霍继都说到做到，很快从我身边离开，浴室传出哗哗水声。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一勺勺的吃着碗里的东西，但也没吃多少，随后又躺回床上。

霍继都洗完澡出来行至床头察看，确定盘子里的吃食有动过的痕迹，眸子一眯，瞍我一眼，绷直的唇线微缓，擦着头发，开门出去叫了个佣人进来收拾狼藉。

一切在轻手轻脚中完成。

等佣人收拾完，霍继都关了床头灯，躺回床上，自然而然地伸过手臂去揽我。

刚碰上我的腰，我冷冰冰说：“明天会有孩子的消息吗？我听说苏赢何明天会被放出来。”

“莉莉，苏赢何不会跑掉，总会抓到蛛丝马迹。”

“我很急，霍继都……那种心情你能理解吗？”我嗓音清冽，黑暗中更显凉，苏赢何计划了四年，而我和霍继都才刚刚知道，“我没办法看到自己过得特别好，孩子杳无音信，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是个没有责任心的母亲。”

霍继都没再说话，手臂紧紧圈住我，我闭着眼睛，他的怀抱一如既往地宽厚熨烫，可我心里凉飕飕的有一阵风。

翌日清晨，我在睡梦中感觉自己被轻柔地吻着。

吻得十分小心翼翼，显然怕惊扰我，额头、眼皮、脸颊全都浅浅地碰了碰，最后贴了贴我的嘴唇。

霍继都起身后一秒我便睁眼从床上坐起，眸光盯着虚处，许久未动弹。

等他从浴室出来，我对他说，“带我去看苏赢何。”

“只要你乖乖吃饭我就答应你。”

因为这句话，我这几天第一次好好吃，但在澳门留下的病根还没彻底解决，所以也吃不了多少。

他把我带到军部，苏赢何正好从军部出来，我很激动，霍继都则始终泰山崩于前而不动。

“苏赢何，求你告诉我我儿子在哪。”我压住呼吸忍气吞声，“求你……”

苏赢何笑笑，“我朋友的孩子我怎么会知道？莉莉……”然后附唇在我耳边说，“你知道我想要的，愿意答应我，我或许会大发慈悲。”

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我嗫嚅着唇口，霍继都却为他或许亲昵的动作发怒，“苏赢何，别他妈打她的主意，你想要什么别牵扯到她。”

苏赢何嘲弄，边环视四周，轻蔑地一哼：“我这人更愿意做小人，做不到你霍军长的坦坦荡荡，莉莉……希望你听懂了我的意思。”

我沉默不语，霍继都给了苏赢何一点反应的时间，然后猛地砸过去一拳，揪住苏赢何的衣领，沉缓着嗓音：“你记着，苏赢何，不让你废成龟孙子我他妈离开北京。”

苏赢何从他的手中攥回自己的领子，整了整，神色肃冷，沉默了好一会儿，变幻着神色，旋即阴鸷吐字：“你威胁我？呵……奉陪到底。”

霍继都忖了片刻，面泛一抹嘲色，未再言语……

三天后，百感交集，我还是拨通了苏赢何的电话，我征服不了现实我会服从现实，我没办法日复一日的等消息。

苏赢何和我约在‘万华’包厢里见面，我到的时候他在喝果汁。

“苏赢何，谈谈条件吧，什么条件你才肯放手。”

苏赢何指腹自我唇角擦过，我先是刹那的僵硬，转瞬瞳孔一缩，甩出手掌就对准他的脸颊掴去。

苏赢何早有准备似的，手掌轻轻松松地等在那儿，一把握住我的手，眼里带讽：“你们女人真是口是心非，刚才还问我有什么条件，现在对我态度这么恶劣，我告诉过你……我要的无非两样，一权，二女人，也就是你……。”

这是他第几次说要我？我心头微动，态度忽而一变，别具深意地哂笑：“苏赢何，你看上我什么了？”

话出口后，我并未从苏赢何的脸上看到任何表情变化。

“莉莉，一个女人最讨厌的是一成不变和愚蠢，很多女人抱着大道理教别人自己到头来生活也过不好，我只是觉得你从澳门回来骨子里多了一份顽强的气息，你和霍继都在一起时娇柔，面对我冷硬，面对陌生人又是一派作风，征服这样的女人很有成就感，何况你很美……”他露出嘲弄笑容，手指蓦地在我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两下，“嫁给我。”

我原本没怎么在意，震惊让我停止了思考，他这么一轻佻，我才记起自己的手尚被他握着，连忙就要抽回。

苏赢何反而握得更紧：“霍继都和范霖黛一时半会不会离婚，那丫头诡计挺多，莉莉，你在其他不明真相的人面前就是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