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你弄来的，你负责搞定。”方蛰转身要走，云珏从后面抓住他的手：“你在怪我？”

“换成其他任何一个女人这么做，我……。”方蛰言犹未尽，挣开了手出去了。

云珏坐在原地却无声的笑了，笑的很得意，身子还轻轻的摇摆。

“谢谢你的信任和放纵！”云珏自言自语的傻笑着，她跟波娃交谈过，大概能判断出她的根底。无家可归的异乡游魂，活着只是一种本能，向往更好的生活本身没有错，谁给她机会她就给谁卖命。可惜在这个国家，她想找个好东家都很难。

应该已经到方蛰的底线了，不能再冒险了。云珏开心之余，不免多了一点惆怅。刚才那种状态，自己是在撒娇，换成以前两人肯定要腻歪几分钟才会松开。这次方蛰却很坚定的挣脱走开，有的事情真的不能过分。

“还没有去过好莱坞呢？”客厅里的方蛰自言自语，脑子里浮现的是一些大卖的电影。95年的话，真的想不起来啊，那时候都是看盗版录像带，过两年看VCD。想到这个方蛰突然心动了一下，国内DVD市场可不小啊。

“还是算了，赚钱的生意多了，还是集中精力做一两样吧。”方蛰又开始自言自语的时候，吴明珠从厨房里出来：“闹矛盾了？”声音很低，这是怕人听到。

方蛰起身道：“收拾收拾准备回国了。”吴明珠顿时惊讶道：“不是说好带上一个月么？微软那边新操作系统上市，抓住股价波动的机会抄底再走。”

“没什么，呆着太受罪，还担惊受怕的。”方蛰解释了一句，吴明珠却笑了起来，转身进厨房：“面条好了，你来吃点吧。”

“有没有想过走游戏机，光碟盘那种。”云珏出来了，简单的梳洗后素颜登场。

“国内现在的消费水平，你觉得P2P能做的多大？”方蛰端着碗一边吃一边看电视，正眼都不带给过去的。云珏心里暗暗叹息，坐下挽着手臂道：“我跟她并肩战斗过，那种感情虽然时间很短，但却打动人心。再说了，当时你也在。”

说着话看一眼门口，波娃正好进来道：“你们又说汉语了，能说英语么？这里是米国。”

“华夏人走到哪都说中文，我建议你也学学中文。”看着皱眉的方蛰，云珏立刻开口。

浑身是汗的波娃笑了起来：“好吧，我接受这个建议，听起来很有远见，我去洗一洗。”

这女人穿着一条弹力十足的背心，汗水湿透全身走过客厅，方蛰这次皱的是鼻子。毛子的味真大，还好她没用香水，不然两种味道混合起来才要命呢。

吃完早饭的方蛰当着没看见云珏的眼神，趁着上午还算凉快，出门在社区里转悠。这算是习惯了很难改的。波娃的事情给方蛰一个警示，云珏的性格很强，不能跟白老师和方丽姝比。那两个女人，怎么折腾方蛰都不会有太大的心里压力，只要对她们好点就行。

云珏不一样，她主观上有改变方蛰的意图。相比之下，邱小优只认钱，钱能到位，她当牛做马任劳任怨。云珏在米国还好，一旦回国就是个巨大的麻烦制造者，会把现有的平衡给打破。无形中给方蛰带来很大的压力，这是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

一声喇叭，邱小优从车上下来，车上的女司机皮肤有点黑，有点像混血。

“怎么一个人溜达？”邱小优一点都不客气，上来就挽着方蛰的手臂，毫不掩饰亲昵。

“我还以为你会问怎么才出去两天就回来。”方蛰反问一句，邱小优无声的撇嘴：“我不想被你怀疑我挑拨离间，跟你在一起我不会说她们的坏话。对我来说，现在很好。”

“你是什么都没说，但是语气却把什么都带出来了。”方蛰可不会惯着她的毛病。

“嘿嘿嘿！”邱小优还是不说话，就是笑，挽着方蛰的手，走路有点蹦蹦跳跳。

“你在我面前不会露出强势的一面，在外面呢？”方蛰停下脚步，远远的看着住处。

“这个世界吃人的，我不强硬一点，现在没准在为偿还助学贷款发愁呢。我父亲是当年的老兵，住眷村的，结婚很晚。现在老了想落叶归根，决定回大陆定居。”邱小优说起这个，方蛰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祖籍哪里的？”

“松江江东的，没想到吧？当初我坚持回大陆去跟你谈，主要还是想回去看看老家。你说我现在回到老家那个叫张店的小镇去投资，会不会很受欢迎，能不能拿回老宅？”

听到这话方蛰不禁露出苦笑：“还真是有缘分啊，如果当初不是你主动回去谈，我们还真的见不上面啊。”邱小优笑着点点头：“是啊，八十年代末开放老兵探亲，我父亲就回去过一趟。回来后很是感慨，想为家乡出力却能力不足。那时候我还在刷碗挣学费呢。”

“不是说吴明珠的小姨资助你么？”方蛰想起这个话来了，邱小优淡淡道：“她的资助是为我申请贷款担保，钱还是要我自己来还的。当然我很感激她，没有她的担保，我可能要去夜总会打工挣钱才能把大学读下来。”

方蛰诧异的看着她，不是名校么？不是有奖学金么？问题没问出来，邱小优却主动道：“哪有那么多好事，我们华人在米国社会地位还不如黑人呢。小姨那边算是特例，她嫁了个白人老头，辛苦照料他二十年才熬出头的。”

“毕业后在一家公司上班，同样的学历，我只能给别人打杂。我必须表现出比别人优秀很多才能出头，即便如此，机会来的时候，我那个狗屎上司还提出了别的要求，我一气之下辞职了。在那家公司我做了八个月，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方蛰默默的往前走，没有打断她的意思，邱小优继续往下说：“我一直想自己当老板，结果呢，吴明珠比我先走一步。人比人真是气死人，要不是回去一趟遇见你，让我看到了自己当老板的机会，我现在还在给人打工呢。”

“所以呢？”方蛰的情绪没有看起来那么波澜不惊，反倒有点忐忑。

“有的女人是可以做情人的，他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有的女人不能也不肯做情人，她想的是如何来主宰你的生活。”邱小优图穷匕见的时候，方蛰悠悠叹息一声：“你还说不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好吧，我就当你是不点名批评好了。其实想多的人是你啊，我很清楚自己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渣渣，没打算对哪个女人负责到底。”

“嗯哼，总算听到一句真话了，真没白费半天的口舌。”邱小优听到这个结论却笑了：“米国离婚率很高，但不等于不重视家庭。婚前和婚后是两个概念，社会认知天差地别。”

“你跟我说米国干啥，我就没想过来米国定居。”方蛰提到米国的时候，忍不住露出鄙夷的微笑，那种不屑在邱小优看来简直就是荒唐。

“很难想象你是来自大陆的华夏人，我回大陆的时候，多少亲戚拐弯抹角的想通过我出来。”邱小优还是忍不住说出来了，这个年代别说米国人了，就算是大员人对国内的人都有很强的心理优势。说的通俗一点，就是看不起。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方蛰没有耐心解释的意思，根本没必要。

回到住所时，看见门口居然站着两个白人男子的时候，方蛰诧异了一下。

吴明珠看见方蛰便招手：“方蛰回来了，正好。”

点点头，方蛰走上前，两个白人男子看见方蛰也都露出微笑。

“强森，移民局的办事人员。很高兴认识，方蛰先生。”为首的白人的男子伸出手来，方蛰惊讶的看着他脸上那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很热情的笑容。

方蛰与两人握手后笑道：“我就是方蛰，进去说话吧。”

比起吴明珠兴奋的扮演服务员的角色，云珏显得淡定多了，不紧不慢的坐在方蛰的身边。邱小优丝毫没有怂的意思，坐在了方蛰的另一边，这客厅够大，长沙发还是能坐下三个人，并且地方很宽松，没必要挤在一起。

两个白人男子互相看看，强森冲方蛰挑了一下眉毛，那意思“我理解并敬佩你”。或者说是——羡慕！

“方先生，有没有考虑过移民？”强森直奔主题，方蛰露出惊讶的表情：“移民局的工作人员对来米的外国人都这么热情么？”

“当然不，如果不是了解方先生的情况，我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方先生名下的投资公司在纳斯达克市场收获不小，如果在米国置业或者投资达到一定的数额，移民是合法的。”

方蛰听懂了，他的意思是，你在米国赚了大钱，我们希望你把赚到的钱留在米国。

“我的理解中，米国是个自由的国度。”方蛰平静的看着对面，笑着反问一句。

“方先生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如果你认为直接移民太仓促了，可以先办绿卡。”强森笑容不变，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意思。方蛰心想，我要不是账户上一个多亿，他会正眼看我一下么？答案是明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