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城市户口对农村户口的歧视……，好吧，没什么讨论价值了。等几年后，出台一个政策，可以花钱买城市户口，然后一堆人去买户口，再等十几年，城市户口有套房子就能落户了，城市户口想变回农村户口，你得问问政府答应不答应。

1992年的农村是真的苦，农业税本身不是问题，但是各种统筹款、提留款真要命。

农村孩子为啥有的拼命读书？不就是为了摆脱农村户口的束缚么？

一直到现在，招工还是要城市户口的。有城市户口，高中毕业了你叫待业青年，没城市户口，高中毕业考不上中专或者大学，你就是真农民。一言难尽！

方家姐妹无疑是误会了方蛰的意思，明明我是想赚钱来着，你们为啥要拔高我的境界？

“方总，谢谢你，尽管你嘴上不说，行动上却一直在帮助棉纺六厂。”方丽华眼睛红了。

一时半会的，棉纺六厂不会倒闭，还能发个生活费，但是看着那些姐妹们为了省钱，有的去菜市场捡菜帮子，方丽华的心里并不好受。所以她一直在间接的给胡硕帮助。

“都去忙吧。”方蛰只能是一声叹息，说啥都不好使了，人家都认定了。

那么，这个新牌子叫啥呢？方蛰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有了，江南服装厂。嗯，广告词都想好了，江南服装厂倒闭了，狗日的厂长黄鹤，带着小姨子跑路了……。

围墙盖的很快，卑鄙的方蛰让人把两个租来的车间也圈了进来。棉纺六厂这块大蛋糕，方蛰已经先切了一块下来了。原本的围墙上另外开一个门，方蛰插着腰看着新厂区的大门，眯着眼睛在算账，公司所有的地加起来，一个不大的小区都能盖出来了。

我就是圈地，不搞房地产，方蛰如此在心里重复一句。这个地方将来会出现一个商业区，某某广场了解一下。将来的事情，将来再说吧。至少现在，这么干还早了点了。

现在好多名声显赫的商人，都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步子卖的太快，最终把自己搞死了。大哥大铃声很熟悉，接听之后方蛰笑道：“好的，我这就回办公室。”

厂房设计什么的，方蛰走的是简单粗暴的路子，就是一般的五层楼，要什么造型啊，迟早要拆迁的东西，怎么简单怎么来。施工单位是个麻烦，方蛰主动找陶秘书，希望他介绍一下，正在办公室等候的来人，就是施工单位的。

“方总好，我是市五建的周韬。”来人四十出头，一个板寸，腰杆笔挺。

方蛰握手招呼，请他进办公室坐下奉茶，落座后方蛰很干脆：“周经理，我没什么特别的要求，就是一个字——快。另外，绝对不能出现转包的现象，否则我将诉诸法律。”

周韬倒是很干脆道：“没问题，可以写进合约里。只是这个承建费用，什么单位情况不是很好，能不能先付一点？”

方蛰想了想：“总造价多少？”周韬道：“我派人先看过地方了，两栋楼不考虑太深的地基的话，五百万能拿下来。”

方蛰听了脸色一沉，随即还是露出微笑：“是这样的，陶大秘谈过你们公司的情况，希望我照顾一下。但是你们这个造价，我真的很难接受。不如这样，你们出工，我出材料。”

周韬的脸拉长了，这么干还有个屁的利润啊。之前狮子大开口，是希望方蛰讨价还价的。

“我们是国营单位嘛，所以质量是有保证的。”周韬强调了一下自己的优势，方蛰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看来我们很难达成一致了，要不先这样，回去好好考虑再谈？”

周韬心里一阵哀叹，他也无可奈何，这个价钱呢，确实虚高了。但是他也没法子，上面开价就是这个，到他这里还是能让一点都，但是四百万的底线，估计方蛰也是不接受的。

“那行吧，下次再谈。”周韬明显不是特别会谈判的人，甚至都没拉锯战就起身告辞了。

方蛰很客气的送楼下，买卖不成仁义在，能不得罪人就别得罪人。

事情太多，全都压在方蛰的身上，还有机器设备，等等。想到设备，方蛰就想到了刘玉凤，这女人真的很能干，长的不怎么地，但是关系真的活络。方蛰甚至动了挖人的念头，可惜，人家是自己当老板的。

送走周韬，方蛰给陶秘书打电话，接通之后谈了一下具体情况，陶秘书听完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这个事情还是以你为主。领导再三强调过，对于创汇企业，必须给予足够的重视，个别单位和部门，如果设置障碍，可以向上级部门反应嘛。”

“谢谢领导的关心和支持。”挂了电话，方蛰觉得很奇怪，创汇企业真的那么爽么？

陶秘书直接向尹副市长汇报了情况，领导黑着一张脸道：“我看市五建的领导班子是怎么回事？明明没活干，给他们介绍活，还要张开血盆大口。人家小方办个企业容易么？算了，尽量撮合一下吧。市五建也不容易。”

陶秘书犹豫了一下：“领导，就怕小方那边，时间上耽误不起啊。影响到明年的生产任务，那就得不偿失了。”伊副市长嗯了一声，看着陶秘书：“你有什么想法？”

“我觉得，这事情还是让小方拿主意，领导表态支持就好了。五百万啊，小方一年的利润，估计都不够呢。为了盖厂房和买机器，小方从建行贷款五百万，每个月利息都不少呢。像这样的企业家，不等不靠，不给领导添麻烦，真的太难得了。可惜，是民企。”

伊副市长听着眉头皱了起来，感情上是倾向于市五建的，但实际情况摆在那的。其中还有别的问题，尹副市长从基层做起来的，他心里是有顾虑的。上次红星厂的事情，方蛰就打了一次官司，不能逼着他签合约，回头这次又打官司吧？国企那些老油条，真的能干出拿了钱，工程给你停掉的事情。回头你不加钱，就不给你继续盖。

“嗯，就这样吧，市五建那边再来请示，就说我没时间。”尹副市长下决心了，他不能不顾忌到云涌的想法。玩意，真的是他女婿呢？云涌离婚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

陶秘书又给方蛰来个电话，这次很明确的告诉他：“厂房的事情，属于公司自主范围，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方蛰听了再次表示感谢，并壮胆提一句：“回头开工，能不能请大秘移驾屈尊，出席一下剪彩仪式。”

陶秘书想了想：“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时间吧。”

跑关系这种事情，方蛰首选还是刘玉凤，这女人接到电话，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方蛰一家的业务，就能顶上她忙活半年的。帮人办执照之类的事情，现在她都不怎么做了。正忙着给方蛰找车呢，海关那边真的找到了关系，只要钱到位年底弄一辆查扣车不是问题。

“方总，这次又有什么关照？”刘玉凤很干脆的问，方蛰也很干脆的回答：“两个事情，一个是生产设备，一个是找一个建筑公司。”

“设备的问题好说，上次就合作过一次，还是要二手设备么？”

“这次要新设备，你先把人找来，我们具体谈谈，看看货再说。”

“建筑公司这个事情，好像不用我了吧？市里的建筑公司，效益好的不多啊。”

方蛰听了这话，低头沉吟不语，想想道：“这个事情你就别管了。”方蛰突然想明白了，其实找建筑公司的事情，完全可以自己操作，没准还能卖个关系啥的。图省事也要看什么事情嘛，看来上一辈子的咸鱼懈怠情绪，影响到了这一辈子。

“方总，车的事情基本落实了，就是价格比较高。”刘玉凤有话直说，这是跟方蛰接触下来的经验。方蛰果然没任何犹豫道：“只要物有所值，一百万以内，我都能接受。”

刘玉凤笑道：“那就没问题了，等两天让人把车开过来看货，确定下来可能需要先打一半的款子，会有手续都办好了，车交付时再付另一半，没问题吧？”

“没问题！”方蛰答应的很干脆，只要是新车都好说。车怎么来的，方蛰才不管呢。

刘玉凤起身告辞，方蛰拿起电话，想了想又放下，这时候一个电话进来了。

拿起电话接听，传来的是周超的声音：“方蛰，晚上一起吃饭，有点事情谈。”

方蛰没犹豫：“要带上白莉么？”周超笑道：“别，还有我一个朋友呢。”

想了想方蛰又问：“大姐知道么？”周超哈哈大笑道：“当然知道了，不然我也出不来啊。”

方蛰的脑子里浮现了一幕恐怖的场景，白婕对周超说了一句话，周超一脸的想死。

“虎骨酒要不要？”方蛰关心了一句，周超那边沉默了一下：“带上吧，多带两瓶。”

方蛰问清楚地方后：“我提前下班去接你吧。”说着挂了电话。

这顿饭自然是要向白姐姐报备的，其实白莉并没有这个要求，能说的不说，方蛰就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