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工厂的员工都下班了，只剩下常荣公司的人在蔡芝岳的指导之下，继续校调设备。

林皓文现在还不想蔡芝岳被严衡看到，否则这事儿一捅出去，冯锡尧肯定会觉得他有异心，也想做白酒，那后面的计划将会被打乱。

林皓文走到蔡芝岳身边，说道：“蔡师傅，你两天没回希尔顿酒店了，是不是回去看看，万一贵重物品有个闪失呢，我听说最近五星级酒店的物品丢失还蛮严重的。”

蔡芝岳是个十足的工作狂，本来今晚又要通宵的，可昨天熬了一夜，已经有些撑不住了。身体确实不得不服老啊。

“好，我还有一些钱放在皮箱子里，要不，我回去把东西都拿过来？”

“行，我让小吴送你回酒店吧！”

“那行。”

随后林皓文把吴震雷叫过来，开摩托车送蔡芝岳回希尔顿酒店。

林皓文兜到库房那边，高远已经找了200多个麻袋，将库房给塞得满满当当，只要不去动它们，谁知道是麦芽还是沙子。

这时，厂子外面一束远光打过来，是奔驰轿车的响动。

林皓文摸摸鼻子，终于来了。

率先走进办公室，桌面上摆着一堆的废弃账单，这是以前豆奶厂的吴喜田留下的，幸好没有清理，还能用来装装样子。

很快，办公室门推开，一个秃顶的瘦弱男子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两袋礼物，笑嘻嘻的露出一颗大金牙。

“张老板，工作真是卖命啊，七点多了还不下班啊？”

幸好是不下班，要不然他还找不到人了。

林皓文假装吃惊，忙站起来迎接：“哎哟，这不是严总吗？稀客稀客啊！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啊哈哈……上次饭局过后啊，我一直想来您的厂子里看看，今天手头里的事一忙完，我就立马过来了。”

张健的态度，跟严衡来之前设想的有些不一样啊，他原以为张健最起码也给点脸色吧，毕竟自己扣了他的原料。

林皓文把严衡迎到沙发这边坐下。

严衡特别留意了一下办公桌上的红单，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上，生意不错。

他又把带来的红酒和华子放在桌面上，波尔多两瓶，华子六条。

哪知道林皓文瞅都没瞅，直接拿起桌面上的一包几块钱的红山茶，递给严衡一根，严衡推诿道：

“我不抽烟，不抽，嘿嘿！”

林皓文呼了一口云雾，笑问道：“严总来找我，啥事？”

严衡舔舔舌头，想说又不太好意思。

“呃……嘿嘿，张老板，您应该猜得到啊，您什么脑子。”

林皓文平静地看着他：“就早上扣我原料那事儿吧？”

“是！”严衡点点头，很快紧张兮兮地说道：“但那绝对不是我的本意，我……我是……唉……”

林皓文低头笑了一下，说道：“是包总让你干的吧？”

“你怎么知道？”

严衡瞪大了眼睛，张健猜对了也就算了，还知道是谁指使的？

“我猜的，你们两关系好啊，呵呵，不是经常交换女秘书玩嘛……”

“嘿嘿，有一点小爱好，男人嘛，嘿嘿……”

早上的时候，包成运给他打电话，让他扣住张健做啤酒的原料。严衡本来不想管闲事的，可无奈包成运身边的美女实在太多了，又经常施舍他一些吃腻的，只能硬着头皮，进行市场出入管制，但凡是做啤酒的原料，一律扣下。

“扣了就扣了，一点原料我也没当回事。我的体量，马上要做100万瓶啤酒，在乎那点原料吗？不至于。”林皓文云淡风轻，拍拍大腿上的烟灰。

严衡知道这下是得罪张健了。

下午骆少达那个小子回到谷物市场，严衡就问他张健这边的情况，他居然说，张健这里已经不惜一切代价，要去高价收购酿酒原料。

严衡一听这话，当即就疯了。他们做批发生意的，赚得就是鸡碎那么点利润，量不大还真没法赚钱。这一下有个傻子，要大量高价收购，天上掉下来的买卖啊，还不赶紧过来。

严衡抓抓膝盖的裤子：“张老板，我听小骆说，您这边要高价收购市面上的酿酒原料？”

林皓文皱了皱眉头，瞪了他一眼，随后一巴掌重重砸在茶几上，差点没把严衡给吓死。

“骆少达那个王八蛋，他长了几个嘴啊？我跟他强调过几次了，别特么往外说，怎么还传到严总你那里去了？”

“不不不，不是小骆说的，是我套他的话，我的错，我的错，您别动气……”

严衡赶紧拍拍林皓文的手臂：“那这事儿……”

林皓文摆出一副愁苦的脸色：“既然严总也听说了，我也不瞒着了，我正在跟嘉市那边的谷物市场合作，他们可以直接从嘉市运过来。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不不不……哪儿？嘉……嘉市？”

严衡听了，头皮一阵发麻：“那可是离咱们海城500多公里远啊，这么折腾，光是运费就得吃一截了。”

林皓文一脸为难：“可不是嘛，有什么办法？咱们本地又没有原料，我这边马上要生产了，还不得病急乱投医啊！”

“哎呀！”严衡像是被割掉了一块肉，急得身体乱颤：“谁说本地没有的，我的谷物市场什么都有，你要多少有多少，我还是免运费的。你这……这……跑到嘉市去采购，你疯了你……”

林皓文往他面前倒了杯茶，笑道：“严总，肯卖给我了？”

“那当然了，有生意不做王八蛋，我……”严衡凑过来，小声说道：“我要不是给包总和叶总面子，我那天晚上饭局，我就跟您要电话了。没办法，我这人讲义气，不愿意得罪朋友。”

“明白明白，那价格怎么样啊？”林皓文知道，严衡这种人是无利不起早的，他肯定会在采购价格上，做一些上浮。

听林皓文这么说，严衡觉得还有戏，喜上眉梢，赶紧拿出一个小本本，摆到林皓文面前：

“张老板，您看……”

严衡眼珠子放着光。

林皓文凑前去看，上面密密麻麻写得一堆价格， 不过，林皓文总算是相信一句话了，字如其人，这特么鬼画符似的，丑得要死。

“严总，这什么呀？”

严衡脸一红，笑道：“张老板，做啤酒最重要的就是麦芽，其他的都是小钱。谷物市场麦芽的价格1块4毛一斤，我给您这个数……”

严衡做出一个八折的手势。

“当然，前提是量一定要大。换句话说，您这100万瓶啤酒，原料都得给我包办了。”

严衡才不管张健过了这个月之后的死活呢，后面即便不做啤酒了，他赚这一波，也够了。

林皓文露出一个迷之微笑，伸了伸懒腰。

严衡有些纳闷，这几个意思？

林皓文也没说话，起身走到办公桌那里，拿出一串钥匙，然后就要离开办公室。

“张老板……这……怎么了？价格不满意？这个价格，绝对是比您再嘉市拿货要便宜。真的，我跟您打赌。”

严衡跟在林皓文屁股后面，一个劲地解释。

可林皓文就是不听不说，直接朝着库房的方向走了过去。

来到库房门口，严衡疑惑地看着他，来这里干嘛？

林皓文拿钥匙开门，再把里面的灯打开一部分，看得清又看不透。

门虚掩着，开出一条缝。

严衡看到里面的景象，库房都堆满了，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么多？

“这……都是嘉市那边运过来的原料？”

林皓文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

“严总，你没有跟我说实话啊，你给的价格，只比嘉市那边便宜了1毛钱。你看，我像是差那一毛钱的人吗？更何况，嘉市的原料，不比海城差，我也不挑了。”

严衡杵在原地，不敢作声。他没想到，张健已经从嘉市那边运货过来了，刚才的报价，确实偏高了。

“张老板……我……”

严衡没法子了，要想拿下张健，肥肉肯定是吃不着了，只能拿出底价了。

“好，我给您1块钱一斤，这已经是我能做的最低价了。”

林皓文听到这个价格，直接一甩脸，准备走人。

“张老板……张老板，您到底要多少，您倒是开口啊！”严衡都快急疯了。

林皓文目光一沉，看着他：

“我要叶总的价格，能成不？”

严衡一听，顿时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