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彦修啊……”再次回到开张在即的芳欣超市，高歌正色说与高彦修道，“德芳大姐已经答应了，决定过来帮你卖货……”

彦修闻言，先是狠狠一怔，随即眼泪都要下来了。

“爷啊……不不不，曾叔爷啊……彦修过年的时候，一定给您磕头去！”

“可是德芳大姐的意思，好像对你……也有那么点儿意思啊……”高歌皱着眉头，像是不甚肯定道。

彦修哭了，这回是真心哭出泪来了……

“兴歌儿爷，您是个有法子的人，您再给彦修帮帮忙，想想办法……”

“可是……你要我怎么跟她开口呢？”高歌一脸为难，为难到一个劲儿地搓嘴唇子……

事关自己的终生幸福跟性福，彦修同志三两步冲去柜台下，稀里哗啦地翻找了一通。

“兴歌儿，中华实在是没了啊……您凑合着抽这，苏烟行不？”

话未说完，手上的一整条苏烟软金砂，已经消失不见了……

高歌很是满意地咧嘴笑道：“明天好好准备一下……”

既然高歌满意了，彦修也就满意了。

虽说那犊子有着坑人的不良爱好，可这人总还算是有点儿良心……其实也不算是良心，最多只能算是还有那么丁点儿人性，拿人钱财的同时，也会替人消灾。

可惜的是，像他这种人如今已经所剩不多了，当真是全世界人民的一大损失呀……

“我我我，我会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捯饬捯饬的！”彦修同志激动得语无伦次，“顺便夜里再赶赶工，把这店里也给收拾收拾！”

“你傻呀你……”既然得了人家的好处，高歌便尽心为其消灾解难，“只要有个心理准备就好……至于你自个儿嘛，最好不要收拾得太过利索，而且店里也就保持这乱糟糟的……剩下的，德芳大姐会帮你收拾的嘛！”

“对对对对！”彦修当即顿悟了然。

自己不能收拾得太过利索，否则不能引起德芳大姐的同情呀……

女人的同情是引出其爱情的捷径嘛……

店里乱糟糟的场面也不能拾掇得太快，不然的话，就不能将德芳大姐多留一会儿了啊……

最好能将德芳大姐留下来，忙活一整夜才好……

至于具体如何‘忙活’，相信彦修同志自己会搞定，就不须高歌‘亲身代劳’了……

“……”

胳肢窝里夹着那条来之不易的苏烟，高歌刚回到大街上，便见着村长大人的座驾，缓缓停在了自己身边。

不会是来抢烟的吧？

高歌赶紧将那条烟攥在手里……

书记大人从副驾驶座上爬了出来，冲着高歌狠狠咧嘴一笑，自觉地换去了后座上。

德尚则招了招手，示意高歌上车说话。

高歌坐去副驾驶座上后，顺便又将自家的妖孽二狗，放在了自己脚下。

“高壮修的儿子，茂祥。”车后座上另有一个二十上下的小伙子，德尚面色有些阴郁，对高歌介绍了之后，又呵斥了那孩子一句，“你忒娘的哑巴了？赶紧喊爷！”

“兴歌儿爷……”茂祥怯怯地对高歌打了招呼。

原来是个茂字辈儿的小玄孙……

“呵……”高歌冲他友好地笑了笑，问德尚，“怎么回事儿，这是？”

“那傻比孩子在外头把人给打了，害怕事情闹大，这才偷偷跑了回来。”德尚阴沉着老脸，说道，“忒娘的！打人的时候你都不怕，这时候再怕有毛用啊！”

“先回去再说吧。”高歌笑了笑，说道。

“忒娘的！”德尚犹在训骂道，“敢惹狼却不敢打狼，能惹事儿却又摆平不了个事儿！你个傻比孩子！”

“……”

大众途锐在村长大人的骂骂咧咧声中，迅速开进了村委大院。

几个人一块儿去了办公室，形同三堂会审一般，三只小伙伴儿一人坐了一把椅子，茂祥则恭恭敬敬地立在三人面前。

只是那孩子似乎当真怕得不轻，说个话都畏畏缩缩的。

“被打的那个，他，他抢我女朋友……”

原来只是个伤钱的女朋友……

高歌很是无语，你们这只是恋人关系，又不是夫妻关系，它不受法律保护的呀，孩子……

人家那抢你女朋友的行为，只能算是情感竞争，并非耍流氓呀……

“呵呵……”胖子在旁笑道，“行为可嘉，性质严重啊……”

“打得挺严重？”高歌随口问了一句。

“听说是……对方腿被打断了……”茂祥一脸紧张道。

“骂了隔壁的！”德尚脱口怒骂道，“多大个人了，还忒娘的跟人干架！你忒娘的有钱没地儿浪了是吧？你个傻比孩子，知道轻伤几年嘛？！”

致人轻伤，万一处理不当，解决不妥的话，估计就得落个故意伤害的罪名啊……

“这年头儿，打架很费钱的啊……”胖子一脸苦笑道，“没权没势没关系的话，只能往里砸钱了……”

胖子此言一出，当即招来了德尚不满的目光。

“好吧好吧，我家里算是有权有势还有关系了……”胖子赶紧自告奋勇，随后却又一脸无奈道，“可这刑事罪责处理好了，或许能给免掉，但民事赔偿肯定逃不掉的啊！”

一句话，还是钱的事儿……

没钱就别惹事儿，惹了事儿也别伤人，伤了人就得伤钱。

不过本着宁让钱受累，别让人遭罪的原则，最后还得伤钱免罪，破财免灾啊……

“被打的那人放出话来，跟我要二十万，可我哪儿有钱啊！”茂祥抽抽搭搭着，哭诉道。

“没钱你忒娘的就进去蹲着！”德尚怒声骂道，“二十大岁的人了，敢做就要敢当！”

“那那，那我娘可咋办啊？”茂祥失声大哭起来。

蹲牢子可怕却不难熬，可以一边劳动一边学习，顺便再忏悔一下过往，憧憬一下未来，而且还管吃管住，就是活得不如外头潇洒与自由……

只是家人怎么办？

里边的日子不难熬，可家人的日子会有多难熬？

更何况，高茂祥的老爹早已过世过年，家里就一个寡居的老娘，这要是今后的三五年内，儿子再蹲了大狱，你让他老娘可怎么过活……

“……”

“尼玛比的！”德尚更是跳脚怒骂，“这会儿你忒娘的想起你老娘了！早忒娘的干嘛去了？！”

“好了好了，好好说话……”胖子赶紧从旁劝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批评教育还是先放放吧，现在首要的是把事情给妥善解决了。”

“德尚爷，我……我想出去躲躲！”茂祥抹了把眼泪，说道，“朋友说是去外头躲上一阵子，过了法律期限，这事儿就能混过去。”

高歌很是好笑……

看起来，茂祥的那位朋友比自己还要坑呀……

“放屁！”德尚的一声放屁，几乎喷到了茂祥的脸上，“这种事儿它能混得过去嘛？！”

“只要案发了，就不存在什么追诉时效，所以这事儿你还真没法儿躲过去，而且，一旦法院的判决下来，刑事责任逃不掉不说，拒不履行赔偿的话，逾期还要担负迟延履行金……”胖子耐心跟他解释道，“我觉得还是应该趁着对方自诉之前，或是警方立案公诉之前，咱们尽量主动一些，先行自首，并主动赔偿，再取得谅解书，处理妥当的话，甚至可能就连罪责也免了，破财免灾就好。”

“可我，可我家里真没钱啊！”茂祥绝望大哭。

钱啊，你这杀人不见血的刀……

“骂了隔壁的！”德尚仍是怒气不减，“现在的傻比孩子，一个个在外头混得人五人六的，出了事儿就忒娘地往家跑！”

话刚说完，赫然见着高歌同志面色不悦，目光不善……

村长大人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忘了这位爷也是刚回村的……

“你说现在的这些熊孩子……”村长大人赶紧转开话题，自圆其场，“跟咱们也差不了几岁，可为啥个个都忒娘傻不愣登的！”

“你二十出头那会儿，不也是傻二青年？”胖子甚是鄙夷道，“人都是需要成长的嘛，不经事儿怎么会知道世事艰难？不摔跤又怎会知道人生坎坷？”

胖子虽然一身痴肥，却当真是有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心呀……

“打架当然不好，你的那些想法也不好……”高歌笑着对茂祥说道，“不过出了事情，你还记得往村里跑，我觉得这就很好……”

人，总是需要一份归属感的。

虽说这孩子一直在外头，人五人六地混着，不过总算还记得自己是高家庄的一份子。

“好个……”村长大人强忍着，没将那个‘屁’字嘣出口来，阴沉着老脸道，“出了事情就忒娘的跑来找我，他怎么不去找老族长？”

“德尚爷，你可千万别跟老族长说这事儿！”茂祥赶紧出声请求道，“族长爷都那般岁数了，我担心再气坏了他老人家……”

令人欣慰的是，这熊孩子居然还有着一份难得的孝心……

“骂了隔壁的！”德尚却是微微一愣后，气道，“你家德尚爷也差点儿被你气死了，你忒娘的眼瞎啊？！”

一个二十出头儿的大小伙子，这会儿却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半大孩子，一脸愧疚地低了头去。

“记得回家就好，只不过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般去解决……”高歌笑着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姬书记会帮你跑跑关系，顺便再帮你联系个律师……你德尚爷会带着你去投案，取保……至于赔偿嘛，你德尚爷也会帮你先垫付的，不过你自己也要扛起责任来，譬如，记得给你德尚爷打个欠条儿……”

“谢谢兴歌儿爷……”得知事情已经被高歌揽下，茂祥感激得泣不成声。

然而村长大人却是急了眼了。

“嘿……我说，哥啊……”德尚见着高歌就跟没事人似的，这就要走，急急将他一把拉住，“我们这忙前又忙后的，你又干啥去？”

“哦……”高歌完全一副局外人的模样儿，一脸淡然道，“我突然想起来，家里好像还有一份百万欠条儿……我去催催那帮欠债的孙子，讨不来本金的话，跟他们收点儿利息也好……”

俩欠债的孙子，齐齐一脸的青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