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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未迟之余生欢喜

作者:水上行舟 | 分类:都市 | 字数:12.9万

39.回忆

书名:春未迟之余生欢喜 作者:水上行舟 字数:2312 更新时间:2024-11-25 22:22:04

半生颠簸,半生江湖,于千万人中,遇见这样一个美好的姑娘,他万分庆幸老天爷到底对自己不薄,到底还能过上人的生活,只要抓住了她,就等于抓住了余生。

念及余生,李双喜的心中升起淡淡的惆怅,他摸出一支香烟,点燃了起来。

天光已经大亮,东方的霞光投射到周边的云彩上,呈现出温暖的橘红橙紫,太阳马上就要跃过山头,出现在世人的眼睛里。

哥,你看见了吗,我努力的替你活下去,挣命一般的努力活下来,终于活到了今天,找到这样一个好女子,往后余生,你的那一份,我的这一份,我替咱们兄弟俩会继续走下去,会活得更好。

烟圈慢慢的扩大,然后慢慢消散,又形成新的烟圈,又慢慢的消散,就像人生,总是在新生与消亡中,渐成历史,写满故事。

李双喜的故事于常人看来,有点戏剧,有点惊心动魄,可对他而言,一切都是天意,像滚动的轮子,被迫前行,哪怕一路上充满了荆棘和障碍,只要没爆胎,只好继续下去,直到……尽头。

往前数三十八年,他尚且是懵懂无知只晓得哇哇啼哭的小儿,和哥哥两个被人遗弃在医院的垃圾筒旁边,等待天收,或者等着人来救。

好在可能前生修德,今生不该早亡,他和哥哥被扫地的娘给发现了,娘将两个娃娃包包裹裹用自己热热的胸膛捂着,给带回了家,家里除了四壁空空的墙,就只有娘。

一天天又一天,岁月消长,日子虽然清贫,但娘仨一直过得很快乐,双喜和哥哥也争气,这种争气不仅仅是指孩子书读的好,还指其他,比如这俩娃孝顺,放假了,忙完作业就跑到大街上陪娘一块儿扫地,小小的手将树叶儿给捡到一起让娘扫,空瓶子破纸盒碎铁皮等都用蛇皮口袋给装好带回去分门别类攒起来卖钱,捡到了旧衣服,回家后娘浆洗干净了,兄弟俩谦让着穿。

这种争气还包括兄弟俩嘴儿也甜,见到街坊邻居了都大大方方的打招呼人问声好,从不为自家清贫,自身是弃婴出身而感到人前羞耻;见到需要帮忙的地方,手一伸,从小时候扶着老爷爷老奶奶过马路,到长大了帮着左邻右舍家换个灯泡修个水龙头乃至抗米上楼,从没含糊过。

这种争气还包括兄弟俩的脑子聪明的仿佛开了外挂,也没见怎么着,一路读书读到最好的高中,成绩优异得令老师喜欢的不行,令同学已经嫉妒不起来只望其项背自叹不如,令家长们看着自己熊孩子恨不能和人家李家兄弟换一个回来养。

但,这种争气,直到那年十八岁的秋天,戛然而止……

娘的哭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哥哥死不瞑目的双眼还瞪得大大的,好像在问为什么……

是呀,为什么呢,为什么老天爷已经让娘仨这么艰难了,还要来一波重击,难道真是娘哭诉的那样,前世造了孽今生所以来受罪呢,可是那些富贵人若是前世为善,今生又为什么会作恶呢……

“在想什么呢?有孩子在,以后别在他面前抽烟了,会熏着他的。” 余安安迷迷糊糊之中被香烟味熏醒了,她睡意还朦胧,因此并没有注意自己说话的口气,只当寻常嘱咐。

“哦,知道了”,李双喜立刻将烟头摁灭了,弹出了窗外。

他转过头来看依偎在床头还有点迷糊的姑娘,心中充满了溢于言表的欢喜之情,有的人,只要一眼,便是终生。

被男人这样看着,余安安本来就不是神经大条的人,自然清醒了过来,她的脸微微有些红,也有些不自在,嗔怒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们睡觉,你坐在旁边看干嘛,整天脑子里想什么呢!”

李双喜对安安不怎么友好的态度并不以为意,因为回忆而因此引出的伤感情绪依然盘旋于心中,此刻看着小丫头,他忽然间就有了倾吐的欲望:

“我在想老天爷是不是总爱与人开玩笑,叫你眼看着希望就在前方了,却给你来一场电闪雷劈的狂风暴雨阻断前面的路;眼看着绝望中抓住了滕蔓一路血肉模糊的爬了上去,却发现能行的通道却依旧是望而却步的悬崖;眼看着胜利在即笑脸才扬却给你来一场令人痛苦至极哭都哭不出声来的悲伤。你说,他究竟看谁顺眼,他为什么总游戏人间?

做好事的不一定有回报,做坏事的不一定受惩罚,这世间,公平究竟在哪里?”

余安安看得出李双喜有点激动,她不明白看上去威风凛凛的男人为什么会有这样愤激的悲观情绪,但这样的情绪确实已经影响到了自己,她跟着纳闷道:“是呀,就比如我,也想知道公平究竟在哪里,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却莫名其妙的被你一通搅合,还被带到这里来!”

李双喜摇头否定安安的话,“不,小姑娘,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起,你我这辈子就注定要搅合一生了,先别否认,以后你会慢慢知道的。”

余安安是个有修养的姑娘,不想与不相干的人争吵,她紧闭的嘴角显露出本小姐现在很不高兴的架势,除此便是心中腹诽着这个男人的自说自话不可理喻甚至怀疑其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之外,不再辩驳。

“我和哥哥是孪生双胎,生下来很健康,但却是弃婴,被我娘捡回家艰难的养活大了,娘眼看着我们一天天长大了,读书很好,就拼命的挣钱,生生的把自己小身板给熬得像风干了的咸鱼一样,梦想着要供出两个大学生来。然而十八岁那年,娘的梦想不仅被人摧毁殆尽,就连她的命也给折了半条进去。

原因很可笑,邻班的几个崽子虽然家庭条件好得没话说,可成绩却不怎样,偏偏我们那个时候的班主任也是他们班的任课老师,就喜欢拿我们兄弟俩出来和他们比。那一回,不知道当时那个老师究竟说了什么,那几个小崽子怀恨在心,课间休息的时候找到机会,就想羞辱我们俩,把一个浇了黄尿的臭抹布朝经过楼下的我们头上扔,我哥身上穿的那件娘省吃俭用买回来的白衬衫上被砸了一个大大的黄斑印子。我很生气,想要冲上去找他们理论,可是我哥说和人计较尚可争几分道理,与畜生讲理等于降低自己人格,叫我算了。抬头看着那群人嘻嘻哈哈的指指点点,我听哥的话忍了下去。

可万万没料到,第二天放学,他们看见值日的哥哥下楼去倒垃圾,就又作弄起人来,见我哥躲开了,其中一个人顺手就把搁在走廊上的花盆给扔了下去,砸在了我哥的脑袋上,他,他当场就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