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又猎捕了两只锯齿兽，拖着尸体回到了木雅村，此时的木雅村还不是凌九玄刚看到的那样是一片平地，而是错落有致地分布几个民居，木无患带着木多叶阿朵回到村里，立刻就有人从屋子跑出来，还有两个小孩子也跑来，两眼亮晶晶一眼崇拜地看着木无患。

“无患又抓了三只锯齿兽了！”

“太好了，这个冬天我们不用挨饿了！”

“无患哥哥好厉害啊，我长大了也要像他一样厉害！”

“阿朵姐姐！”一个小女孩对阿朵招手，阿朵看见了，也笑眯眯地招手。

村长木多理迎上前来，接过木无患采集的一袋子干果，充满欣慰地点头：“木雅村有你在，冬季再也不用受缺少食粮的苦了，别忘了要去拜祭神像。”

木无患听见拜祭神像的话，细微地皱了下眉头，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这个仪式，但他也不会驳斥村长的面子，他一出生便父母双亡，是村长接手，教他学识，令他衣食无忧地长大。

“知道了，村长。”木无患和村民们打了一下招呼，便往一棵大树下跑去，凌九玄发现这棵树就是刚到木雅村时看见的那棵树，树前竖着一座神像，那棵树像是保护着神像一般，遮风挡雨。

木无患跪在了神像前，开始念祝祷词，凌九玄听着祝祷词，内心感觉到一股平静，好像很多烦恼都烟消云散，他开始思考这次附身在木无患身上，是不是要见证什么？

以上次无水城为例，他附身在阿密冯希身上有很长的时间，几乎见证了无水城的兴衰和覆灭，一直到阿密冯希死的那一刻，这次木无患要附身多久，夷为平地的木雅村就是结局吗？他又是怎么埋到昆仑七星海那里的？

他念了很久，久到凌九玄都昏昏欲睡了，才站起来揉了揉腿。

“见鬼，要不是为了村长，我一点都不想做劳什子拜祭。”他发着牢骚，活动了一下筋骨，躲在一旁等待他的阿朵站了起来，对他挥了挥手，她旁边的木多叶正在呼呼大睡。

“无患，你饿了吧，我带了栗子饼。”她递给他一块用叶子包住的饼，他接了过来狼吞虎咽。

“从早上到现在，你光顾着摘果子和狙击锯齿兽，回来以后还要祭拜神像，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也不知道村长是怎么想的。”

木无患转了转眼珠子，笑了起来：“他要我接替他的位置，拜神像也是希望神能让他的灵魂去往神境，侍奉神仙。”

“那不应该让他自己来拜吗？”阿朵有些疑问。

“他对我有生养之恩，算他儿子，儿子替老子拜神像天经地义。”他吃完了饼子，用脚点了点正在睡着的木多叶。

“结巴，你醒醒，雪猫来咯！嗷~”

木多叶被这声嗷惊醒，跳起来就躲在了木无患的身后：“雪雪雪猫……赶赶赶走……”

“你别吓他了，本来因为雪猫的原因，才会让多叶变成了结巴。”阿朵拍了一下木无患，然后去关心木多叶。

木多叶被雪猫吓成结巴的？那他后来是怎么恢复的？想起和他们一块时说话流畅的木多叶，凌九玄不由得无奈，虽然说话流畅了很多，但常常口不择言，性子又直直愣愣的。

“好痛！”原来是木多叶一拳头揍了下木无患，确实挺痛的，凌九玄捂着脑袋想，他们感情挺好的，让他有些羡慕。

“今天你带回来的锯齿兽都剥下了皮毛，这是村长定的物资单子。”阿朵给木无患一片叶子，上面刻着一些西域文。

凌九玄看得懂，雪兽皮、天星草、夜阑菊、青稞米……看起来是要准备大量过冬的物资。

“好。”

他们接着说了一会儿话后，在日落时分便回到了各自的屋子安歇了。

凌九玄发现自己可以离开木无患的躯体了，他飘了出来，看清了少年的脸孔，果然和他梦见的一模一样，还和阿密冯希的轮廓有相似之处，看着他的样子，他摸起了自己的脸，说起来也很久没照过镜子了，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变化，不想了，先出去看看。

他飘到了屋外，暗夜中的村庄漆黑一片，只有月光照耀着这里，月光也照耀着山崖边的海面，波光粼粼的，似乎深藏什么秘密一般，沉寂无声。这村子里也看不出什么来，他飘到了那棵树下，来到那座神像面前，白日未能好好看这座神像，发觉这是一个神女像，身姿修长，端庄典雅，面容婉约，低垂的眼睛慈悲地看着大地。

他看向了那双低垂的眼睛，突然，那双眼睛滴下了血泪——

凌九玄大惊，却感觉自己无法动弹，背后不禁冒出了冷汗，他惊恐地发现那些血泪一滴滴的染红了神像及下面的土地，一直到那双眼变成黑色空洞，仿佛要把他吞噬进去。

“啊——”

凌九玄从树下睁开眼睛，大喘着气，凌录他们围了过来脸带关切地问他怎么了。

“九爷，怎么了？”

“没事，我……”他发现他无法说出附身在木无患时发生的一切事情，这意味着事情还没有结束，神女滴血泪，会不会是一个开始？

“我没事，别担心我，现在是什么时候，木多叶呢？”他晃了晃脑袋，眼光开始找人。

“他去打水了，顺便找一些吃的，我们需要补充一些食物。”图多兰凑上前来，摸了摸他的额头。

“你需要休息一下吗？才过了一小会，你怎么看上去像很累的样子。”

凌九玄捏了一下太阳穴，他决定继续进入回忆中，他看向了凌录：“我想知道更多的信息，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

凌录点了点头：“九爷放心，我们会守着你的，也不用担心时间问题，你在里面花了一年的时间，在外面只算一个时辰。”

凌九玄放下心来，继续将手放到了那棵树上面。

他睁开眼睛，发现木无患和阿朵、木多叶一起跪在神像面前，这次不像上回念很长的祝祷词，而是祈求一路平安，凌九玄将视线放在神像的脸上，看见神像并没有什么变化，没有滴血，没有空洞，什么都没有，仿佛先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不，那不是幻觉，他能笃定，一定有事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