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里面的姑娘也在凄然地抹眼泪，虞美人虽说是花魁之一，但她温柔贴心，一点架子都没有，不仅是他在璃华阁里最喜欢的姑娘，也是其他姑娘都好姐妹。

他想起以前与虞美人相处的细节，她在他的身后给他捶背，剔透的薄纱遮掩不住女孩诱人的曲线，她撒着娇，两个人像是密友一般相处自然。偶尔她会扯着凌九玄耳朵，往他耳朵里调皮地吹气，凌九玄打了一个激灵，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去挠她的腰肢，痒的她哈哈大笑。

凌九玄声音里带着颤音：“你……你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您这几日新婚没来时，有一位很可怕的大人来喝酒，看上了姑娘，要她陪酒接客，姑娘不愿意也没办法。”她吸着鼻子擦着眼泪，声调里都是控诉。“他……他有折磨人的癖好，姑娘陪了一次后全身都是伤，呜呜呜……”

不消说，凌九玄就知道虞美人遇上了什么样的人了，他看着尸体，那脖子下面还能看出青紫的痕迹，脸颊都被拍肿了，口鼻里还有溢出的血迹未干。

“昨晚他又来了，姑娘很害怕，去找妈妈求助，可是被妈妈劝着去陪他了，第二天我去伺候姑娘，她都站不起来，那个人他……他还想拉着我和姑娘一起……姑娘为了保护我和那位大人吵起来……”她越说越激愤，大声地哭出声来。

凌九玄莫名的愤怒起来，璃华阁不是靠着官府管理吗，怎么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像是看穿了凌九玄的想法，凌录开口说： “九爷，不管是不是官方场所，这种事都会有，只是你之前没遇见。”

“怎么搞的，人都死了还搁在这里干什么，快拖后面喂狗了。”

说这话的人站在中间的高台上，身穿五颜六色的衣袍，像一只花孔雀，仔细看才发现是一个男人，嫌恶地看着的地上尸体。

“等一下，虞美人不是你们楼的花魁吗，为什么这么草率的处置了，难道不该为她讨个公道吗？”

这话一出，惹的满楼客人和侍从放声大笑，只有那些姑娘们哭的更狠了。

“哈哈哈哈哈哈，哎哟这哪里来的善心小公子。”那个花孔雀用尖锐的嗓音嘲讽道：“在妓院里对妓女讲公道，可真是稀奇。”他一脸怜悯又不屑地俯视凌九玄：“小少爷，没有能耐就讲公道和良善是没用的，回家找爹娘好好教教你。”如果凌九玄的眼睛能喷出火，那个家伙已经变成飞灰了。

凌录在后面拉了一下凌九玄，在他耳边低语：“九爷，楼上有个看上去是杀死虞美人的家伙，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解决掉。”

凌九玄虽然愤怒，但不是没脑子，他清醒过来想到来璃华阁的人非官即贵，死了区区一个妓女根本改变不了什么，更何况杀了那个人还会给家里人带来其他麻烦。

“你杀了他又有什么用呢？”

凌九玄顿觉悲凉，有一个身穿兵甲手执长剑的壮汉从楼上走下来，他的脸上还有清晰可见的长疤，从额头正中划至下巴，将一张脸好端端的一分为二，显得整个人凶神恶煞，不可招惹。

他大刀阔斧地下了楼，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了一下凌九玄，然后转身离开了，凌九玄被他看的莫名其妙，这个人他并不认识。

他问凌录：“这个家伙是谁，这么怪？”

凌录细思了一会才回答：“上辈子我好像在太子的军队里见过这号人物，但我没关注过这个人是谁。”

凌九玄点头，就当他还想问些别的事情时，又有一个人从楼上跑了下来。

“乌魁星，你他妈的站住，等等老子！”跑下来的人也是身着盔甲，手执长剑，和刚刚那人是一模一样的装扮，他追着那个人离开后，一直坐在地上哭的阿维说话了。

“那个看上去很可怕的人…他打跑了打死姑娘的人…”

四君楼的仆从来到虞美人的尸体面前，准备抬去后院，凌九玄阻止了他们，想要把尸体带走安葬，又被那个人妖一顿嘲讽和阻拦，他只好拿出一大笔钱，重金之下人妖也不在乎一具尸体和一个长着雀斑的小丫头，甩甩手就让他们走了。

安葬好虞美人的身后事，凌九玄带着凌录和阿维回到凌府，正头疼怎么安置阿维时，在夜幕时分，大哥凌一刀就来找他了。

找他也没别的要事，就是告诉他一声，皇上已经定了太子去中域赈灾平乱，凌一刀看凌九玄自从和李云诗和离后整日无所事事，就对太子举荐凌九玄，让太子带着他一同去历练历练。

“太子原本就不同意，后来又改了主意让你同行，给你一个随军监察的名头，你就跟着他去见见世面吧。”

“不是，大哥啊，我真的不想去！”他希望凌一刀能让太子收回成命，大哥摊手摇头，表明太子殿下决定了的事无法更改。

看着凌一刀远走的背影，凌九玄哀嚎了一声，趴到床上一直喊着不想去之类的话。

“是太子领兵前往中域。”凌录在一旁提醒了一句，凌九玄想到早上的对话，从被子里抬起头看着凌录。

“是有点不一样了，但这和我没关系，我又不想去！”

“九少爷，您别担心，中域是我的老家，我虽离开那里很久了，但很多地方我还是很熟悉的。”站在一旁的阿维说话了。“九少爷，我知道您是为了姑娘才想照应我的，如果您没想好怎么安置我，就让我跟您一起去中域吧，我能派上用场的。”

凌九玄一脸不耐烦，今天看到朋友死在面前，又被赶鸭子上架似的被安排去中域，心中有不可名状的火气。

“你没入贱籍，也就花点钱的事，只是我太没用了，我救不了虞美人，又不能决定不去中域，你们自便吧，让我一个人呆着。”

听着他们离开的脚步声，凌九玄松了一口气，他翻过身躺在床上，两只手背在脑后，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