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聂天鸣的感叹，秦一达不禁一愣，问道：‘这里面是催债公司？’

“亏你还是混社会的呢，难道不知道？”

“不清楚，我对这种业务一点兴趣都没有。”

秦一达摇摇头，似乎对这种声音很看不上眼。

“你还真别说这种红花，说不定你老爹名下就有干这一行的。”

张胜调侃道。

没想到秦一达回答得很干脆：“我老爹只可能是他们追债的客户。”

聂天鸣很不理解，说道：“你老爹肯定有放高利贷的业务吧。”

“高利贷肯定是有的，而且还有赌场之类的，但规模都不大，要不然我也不用这么怂了。”

“那高利贷追不回来怎么办？”

“我们就是现成的追债公司啊，基本上没有欠我们钱的人，他们不还钱也要还。”

看着秦一达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聂天鸣觉得他很欠打。

“你真的很欠打，我都要快打你了。”

张胜凑上前，说道：“似乎很难办，里面的人都不好惹。”

聂天鸣甚至里面的道道，其实不好惹，他们有好多手段都是常人难以接受的。

反正所有的手段，都是为了尽快拿到钱，基本上能入刑的方式，他们都有涉猎。

“那他们就是黑社会啊。”

秦一达后知后觉说道。

聂天鸣撇撇嘴，回答道：“岂止是黑社会，简直比黑社会还要黑，那就是黑黑社会。”

“咱们就三个人，进去之后，我可不一定能顾得上你。”

“啊？”

秦一达有些惊讶，好家伙，这是自己送上门来挨打？

“你这么厉害，罩着我点，咱们可是一伙的，我爱了他，你脸上肯定没有面子。”

“我一点面子都没有，有人打我的脸，我直接打回去就好了，但我只能承诺，尽可能不惹起混战，否则人数太多多的话，我真的有可能会忽略你。”

秦一达摇摇头，想着自己待会进去之后，该怎样才能避免大战。

“讨债公司的人，基本上没有好脾气的，你说话客气点。”

秦一达嘱咐道。

“反正挨打又不是我。”

聂天鸣一马当先，推开了讨债公司的大门。

进门之后，首先看到的一排排的办公桌，十多个脸庞稚嫩的年轻人带着话筒的耳机，在打电话。

对于催收来说，电话催收是最主要的方式，成本低，覆盖面又很广。对于每一通催收电话，都有着内部的话术。

这种场面，聂天鸣曾经接触过，是以前在工地上，一个曾经干过这一行的老哥说的。

对于那些刚刚逾期的客户，一般都是官方，比如说被欠钱的银行之类的提醒还款，和欠钱的说明征信的重要性，然后就是告知现在款项必须要处理了。

如果这个时候欠钱的还是无动于衷，没有还款的意愿。就会一本正经地告诉债务人，款项再不处理，就会发函件去老家和工作单位。

这是刚开始欠钱的时候，态度都是比较温和，可一直欠下去的话，可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对那些三个月甚至半年内都没有还过款的客户，银行和网贷公司通常都会批量委托给第三方催收公司处理。

也就是眼前这种催债公司了，这就说明要动真格的了。

当催收公司给债务人打电话时，不再像之前那样轻声细语了，会出现大声呵斥，甚至还会辱骂债务人。

除了让欠钱的还款，还以起诉、报案为由，以涉嫌贷款诈骗和恶意透支信用卡的司法条文解释，让债务人不得不想办法去处理债务。这些都没有效果之后，会告知派人上门催收。到底会不会上门，这个要看具体情况。

这时候也就需要动真格的了，真要上门的话，不出点血，很难解决事情。

但催收员不同，催收的套路也不一样，脾气暴躁的催收员可能会训斥债务人，本分的催收员会按照内部的话术讲给客户听。

此外，很资深的催收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还会给债务人洗脑，让债务人感觉到负债的可怕，感觉这个款项再不去处理，就会天地不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会变成催收手段。

并且催收的每天要打那么多的电话，不可能每通电话都会重复同样的话，而且每次同样的话也起不了多大的效果。这个时候，会想尽办法找到债务人亲属和单位的号码。

一旦找到后都会告知债务人欠款的信息，并让其转告债务人还款，从而起到给债务人侧面施压的效果。

手段可以说是无不用其极，极其残忍无比。

见到聂天鸣三个人进门，只有个别摸鱼的话务员抬头看一眼，其他人只是拨通电话之后，照着面前的A4白纸上的话术念白。

“也没看到有你说的那种人啊。”

张胜嘀咕道。

聂天鸣抬起胳膊肘捅了他一下，让他朝另外一边看。

另外一边的门是虚掩着的，玻璃门上写着会议室。

“看来就是这里了，我们走。”

秦一达紧紧跟在聂天鸣身边，这样才能让他拥有片刻的安全感。

一个嚣张跋扈的富二代，整成他这般模样，也真的是够惨的。

“咚咚咚。”

手机敲击在玻璃门上，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sei呀？”

一声标准的东北话，粗狂的嗓音让其他人纷纷侧目而来。

聂天鸣直接推门而入，反正今天是来帮秦一达铲事的，那就早解决早完事，省得浪费时间。

进门之后，满屋子都是烟雾缭绕，看样子抽了不少烟，几个人光着膀子，上面描龙画凤，除了常见的龙虎之外。关公、般若、凶鬼和观音，更是琳琅满目。

很显然，他们的纹身就要那个猛虎帮的孙猛，漂亮多了。

能让聂天鸣看出有点意思，那就说明很不错了。

看到三个陌生人进门，所有人第一时间不是觉得他们是来找茬的，而是来还钱的。

“现在都这么听话了，都知道要来主动还钱？”

一个穿着皮衣的精瘦男子走到聂天鸣身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浓烈的烟气喷在聂天鸣的脸上。

聂天鸣闭上眼，似乎是在享受。

“来还钱？会计室在隔壁呀。”

他说道。

“我不是来还钱的，我是来讨债的。”

“讨债？”

一屋子里哄堂大笑，以为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