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末山村
作者:半壕烟花 | 分类:都市 | 字数:31.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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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讹款
张老汉,虽也姓张,但跟张村长不是同一个家谱,他不是本地人,年轻时做上门女婿倒插到羌村来的。乐大婶老爹本指望他能传宗接代,谁知道她他爹命中该无后,第一胎孙子三岁时被拐子拐走了,哭得死去活来,第二胎孙女七岁时到天河里游泳被淹死了,哭得死去活来,第三胎六个月大的时候乐大婶跌个跟头流产了,差点因此丟了性命,他没有哭只是笑,接二连三的打击却让乐大婶再无生育的念头,她也没有以前活泼了,反应迟钝,她娘因此郁闷而亡,不久她爹也出家做了和尚,倒是张老汉好像有点偷着乐,没有了乐大婶爹娘的指着脊梁背冷骂,他成了名副其实的一家之主了。
后来,乐大婶看丈夫整天乐呵呵的,也想通了,与人又说笑起来。老两口没有儿女牵肠挂肚的烦恼,日子过得倒也甜蜜,可是好景不过十几年,张老汉却得了这个抖病,细想起来,乐大婶也真是命苦。
可是,乐大婶年轻时是村上有名的调皮鬼,扎着一条小马尾辫,活泼可爱,两条细长腿,跑路一阵风,比长颈鹿还快。
一天,她看见一群小男孩在河里游泳,把码头水弄浑了,不好淘米洗菜,就喊他们上岸,但没有一个人听她的,仍旧我行我素,弄水嬉戏。她一气之下就捡起一泥巴扔向他们,正巧砸在一个仰泳的小男孩鼻子上,鲜血直流,殷红了一大片河水。
这孩子父母知道后,捉住了她,把她从高高的河堤上直接扔进河里,可扔下去,就再也没有见她冒上来,以为淹死了,吓得脸色煞白,魂不附体,急忙到乐大婶家诉冤,跪地求她父母饶恕,谁知道她已在厨房里吃晚茶了,小嘴磕着碗边偷偷地笑。
原来她水性好,憋气长,一个猛子下去,就能扎到对岸,别人以为她死了,惊慌失措,她却在对岸水草丛里偷乐。
这次装死,乐大婶是故计重演,侯经理用手试验她鼻息,她能屏住呼吸,保持身体五分多钟不动,大家也不是医生,所以认为她死了。张村长和侯经理把她扔进厕所,这是她压根没有想到的,毕竟乡里乡亲的,怎么下得了这毒手,所以任由他们操作,这才吃了如此大闷苦。
粪坑不像水坑,首先是那臭气谁受得了,不过在农村,粪坑并没有城里人眼里那么肮脏,农民对粪坑有感情,知道庄稼长得好全靠肥当家,粪就是庄稼的营养品,没有粪青菜就会沙眼枯黄,没有粪土豆就会瘦骨伶仃,没有粪五谷不收六畜不旺,农民对粪坑都有一种特殊感情,他们把粪坑看着家庭兴旺的源泉,所以乐大婶被扔进粪坑里,她没有感到十分肮脏,只是浑身上下像被油漆一样的黑乎乎的东西绑缚着,成群结队的蛆虫翻江倒海地给她按摩,像成群结队的河鱼小虾一样啄附她的身体,在她胸前前赴后继地蠕动,甚至冲上颈脖,像张村长他们一样凌辱她,她痛恨他们她必须报复他们,像蛆虫啄她肌肤一样啄他们。
张老汉摇着残疾车突然来到张村长家门前,门内门外黑乎乎的,寂静一片,蛐蛐在鸣叫。今夜羌村每户人家不可能入眠太早,他们会在黑暗中悄悄谈地论乐大婶死之谜。张老汉用力拍打着院门铁虎头上的铜环,没有人应答,继续拍。。。
谁呀?这深更半夜的,有事明天再说行吗?小凤怨声道。
我,不行,张老汉高声说,有要紧事,快开门。
这老东西无事不登三宝殿,现在事头上,不要惹毛他,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张村长低声对小凤说,他折身而起,去开门了。
李部长本想回家,今天出了人命案,回不了家了,他依了张村长的话暂在楼上休憩一晚,听见外面有人叫门,他心里一阵紧张。
“嗖”灯亮了,白色刺眼的光照在地面上。张村长开了门,车吱吱呀呀地滚进院来,张村长关心地问:这么晚了,老爷子有什么事吗?
张老汉把残疾车在灯光里停稳,他面部悲伤的表情,像素描一般夸张地投影在露湿的地上。他冷冷地问:老太婆真是自己淹死得吗?
你这话问得好像有人推她似的,人命关天,请你说话要讲证据啊。张村长义正辞严道。
刚才有人跟我说了,是你打死了老太婆,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呢,张大山,你吃了我家的猴,还敢打死我老太婆,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这事老子跟你没完。张老汉异常激动,手脚抖动厉害。
张村长暗想:一屋子人都知道猴被我们吃了,这事纸包不住火,迟早他会知道,但这时他就知道了有点早了,为了舍卒保车,还是认了吧,不过乐大婶的死,这是命案,除了侯经理没有一个人知道,是死活不能承认的。
老爷子,你不能听人乱嚼舌头挑拨我们叔侄关系啊,我承认猴是我们吃的,但乐大婶真是自己掉厕所淹死的,有半句谎话,闪打五雷轰!张村长的手紧张得忽而指天忽而指地忽而指自己。
你还真的要我把这事说开吗?现在你承认打死了我老太婆我可能还原谅你,等我点开了,那就没有协商余地了,我先礼后兵,不要以后说我翻脸不认人。张老汉威胁道。
张村长不知道张老汉的话虚实深浅,工作经验告诉他,他必须稳住脚跟,采用逶迤蜿蜒的手法了解情况。他递给张老汉一支烟。张老汉气愤地把他手一打,烟掉在地面上,弹跳了一下,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弧。
李部长知道张老汉来闹事了,慢步下楼来到张老汉面前和蔼地询问:怎么回事?老人家。
你问他吧,他吃了我家猴,还打死我老太婆?张老汉用手指着张村长道。
你胡说,我为你老太婆贴着屎面做人工呼吸,到头来还被你栽赃污蔑,看来以后好事真是没有人敢做了。张村长气愤地说。
李部长说:张村长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喝酒,要是打死人,一屋子人是会看见的,我怎么没有看见?如果我眼瞎,把所有吃酒的人都叫来,问一下,不就行了吗?何必乱猜疑?老人家,不能诬陷好人啊!
张老汉本来知道老太婆装死,听李部长这么一说,觉得有些道理,他不清楚张村长怎么打老太婆的,所以心里有些怀疑老太婆的话。但转念又想,张村长打死猴子是真,气又打胸中起,高声道:那猴子是不是你们吃了?
张村长见张老汉有些回心转意,急忙说:猴子是我们吃的,我们承认,实事求是,我们该赔多少钱赔多少钱。这时张村长也不敢提乐大婶偷吃他猴脑的事了,真是凤凰落难不如鸡啊!
那,猴子你打算陪多少钱?张老汉瞪大眼睛问。
张村长看了一眼李部长,心想:这老家伙,看来,今晚是奔钱来的,讹钱来了。道:两千。
你打发讨饭花子吗?
你说多少?
至少十万。
十万?金猴吗?
你甭说金猴银猴,人要识抬举,知进退,老太婆事情你比我清楚,十万是便宜你了,否则我就不跟你啰嗦了,法庭上见。
张村长见张老汉话里有话,不敢怠慢,慌忙招呼道:有话好说,有话好商量。这数目有点大啊,如果这钱给你,我儿子定亲钱就没有了,这你得让我跟我亲家商量一下。
张村长把李部长带到楼上,透过窗玻璃看了一眼楼下残疾椅子上的张老汉,道:看来他知道情况了,李部长,怎么是好?
李部长问:他怎么知道的?难道侯经理会告诉他?不就是你们两个人知道吗?
张村长连忙拨通侯经理电话,这时侯经理没有睡着,正跟老婆在床上谈论乐大婶溺亡的事呢?老婆正怪他多管闲事,不应该参和里面。侯经理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反正人不是我打死的。
夫妻俩听到电话铃响,浑身吓得抖索起来,谁都不敢接,直到看是张村长电话,砰砰直跳的心才慢慢平息下来。
村长,有事吗?侯经理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只是刚才张石这老头到我家里来,莫名其妙地说,有人告诉他他老太婆怎么死的了,要讹我们十万块钱。不知道这事咱办呢?张村长试探着问。
有人告诉他?不可能,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没有任何人知道啊,你别听他讹你了。侯经理安慰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你不说,在我家密不透风的院子里,没有人会知道这事的。张村长提醒道。
我怎么可能跟他说?这你放心,我们是同一战壕里的弟兄。侯经理信誓旦旦的保证。
没有其他意思,我只是把张老汉今晚到我们家说的话跟你兄弟汇报一下,通一下气,那你早点睡吧。张村长放心地挂了电话。
侯经理打电话,他老婆把耳朵凑到电话上比他还近,电话上一字一句,她听得清清楚楚。气愤道:这哪是什么弟兄,分明是不信任你,不放心你。以后,这种人,你少跟他来往,不是为提醒你。
你也不要瞎怀疑,只是一个电话,你一个女人,瞎掺和什么?侯经理嘴上虽这么说,心里也觉得老婆说得有道理。
张村长知道侯经理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放心地对李部长说:侯经理这人,我了解,他不会跟其他人说的。
没有说就好,那就一定是老头想讹诈你,既然事已至此,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能用钱摆平的就花点小钱吧,跟他谈谈能不能少一些,五万行不行?我来跟他谈谈。李部长建议道。
张村长感谢道:好!
两人走下楼,来到张老汉椅子前,李部长握着张老汉手说:大山里人赚钱都不容易,各家有各家的困难,张村长家外面看起来风光,三个孩子,生活开销不简单啊!他说给你二千,你要十万,我权衡了你们两家的实际情况,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亲家张村长拿三万,我女儿定亲钱再给你二万,一共五万,你给我一个老面子,这事就算了了,再说张村长已经答应你五包养老问题了。
张老汉见李部长一番好言,知道虽然没有达到老太婆目标,但想到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再说老太婆还活着,也就同意了。
张村长脸面上镇静,但内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对张老汉感激涕零,只要不让他牵连到命案里,一切都好说。他急忙把张老汉扶下轮椅,搀扶到大厅餐桌边,把五万块钱一五一十地点给他,完了还拿来纸笔要张老汉在上面签字画押,说明两家到今天为止的一切账务全部结清,没有任何瓜葛了。
夜深了,天幕上寒星点点,远处村上传了几声狗吠声,张村长跟李部长把张老汉送出了门,残疾车慢慢消失在黑夜里。。。
欲知详情,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