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的阳光充满着从容，窗外天空的帷幕早已从清晨的浅蓝渐变式的开始向靛蓝转变，万家灯火开始点缀起夜东京，与帷幕上开始逐渐闪耀的微弱星光.一上一下遥相呼应。

看着窗外的暮色夕阳，寂寞突然袭击而来，没有任何预兆，女孩放在琴键上的手指顿了顿，大概1/8个拍子，细微的几乎没人能觉察到，之后旋律和着琴键的起伏继续在房间里荡漾，但指尖顿在琴键上的那瞬间又让人觉得那飘荡在房间里连贯的旋律是那么苍白。夕阳，琴键，和黑屋子里的女孩，一种静谧的感觉蔓延在房间。

“练了一下午，感觉好点了没？”

一个在屋子里模糊不清的身影摸索着走到门边，“啪”的一声打开了房间的灯，黑暗顿时无所遁形，头顶的吊灯散发着昏黄色光芒，虽然在白炽灯已经普及的年代显得有些微弱，但女孩去感受到丝许暖意，至少相对于电视台里冰凉的灯光。

“好多了。”按下最后一个音符，女孩几乎瘫坐在椅子上，灯光下苍白的侧脸铺上一层淡淡的光晕，本有些僵硬的表情也也逐渐柔化。

“前面很不错，可惜最后一小段的第二个调子慢了1/8个拍子。”男人端了一杯水，递给钢琴前的女孩。

“恩，谢谢。喝道您给我端来的水我真是倍感荣幸！”

“那是，你的确可以为此感到荣幸。”顿了顿，看着女孩有些虚弱的端着水杯静静的坐在那喝着，小室哲哉原本戏谑的眼神也开始凝重起来，“怎么，还在为组合的事心烦？”

“恩，组合成绩不太好，说不定会被他们冷藏甚至解散。”语气之中的淡漠让人栗然。

Route0前些日子发行的单曲《ヮクフクItslove》（2002年11月9日）小室哲哉作为女孩的老师自然听过，而当时刚承认女孩不久的小室哲哉就很明确的对女孩说过专辑失败的可能。而一如小室哲哉依靠十来年的经验的猜测，在亚洲唱片市场第一的日本，《ヮクフクItslove》几乎没有取得任何成绩，即使形式上的。而女孩所在的Route0组合，随着6月韩日世界杯的落幕，之前引起的关注也随之消散。

“那是他们短视，你是我小室哲哉的学生，怎么可能不会红起来！”

“老师，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实力……”

嘴角挂着苦涩，女孩又一次痛恨起自己没有珍惜之前的时间，如果之前自己和高桥那样努力，或许现在Route0也不用混的这么惨淡。

“那只是你现在的实力，不代表什么，你才12岁，还有的是时间！”又递过一条干净的毛巾，小室哲哉出声安慰道，“你看，现在吉他钢琴你不一样掌握的很好吗，相信我，你老师现在还没看走眼过！即使你那个不成器的原田叔叔也还算是有些实力的。”

“但是有时候机会不会给你任何时间的，这一次，是我自己没有抓住，而下一次，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12岁么？女孩仿佛听到自己灵魂发出的嗤笑声。来自内心的冰凉瞬间充斥全身，刚才因昏黄的灯光带来的丝毫温暖无力而苍凉。

“吉他和钢琴你都算入门了，过段时间我开始教你创作，不过你自己也要多加练习，别把学过的给忘了，还有小提琴也不能落下，多学几样乐器对你的乐感和创作都会有帮助……”

稍稍沉默了片刻，小室哲哉不漏痕迹的把话题转移开去，背过身去，

不想让女孩看到自己担心的表情，而女孩却通过那面用来给自己练习仪态的全身镜把小室哲哉的神情一览无余……

“我知道了……你什么时候也变得的这么罗嗦了，大叔！”

谢谢，怪大叔……

“啰嗦！我哪里显得啰嗦了！”

“……”

“好了，不说了，省的你说我啰嗦。”揉了揉女孩被汗水浸染的长发，小室哲哉从储物柜翻出一床被子，指着房间里的沙发说道，“去那边躺会吧，待会原田奈夫那混小子过来了我再叫你！”

“恩……”用干净的毛巾擦了擦脸上和头发上的汗水，眼神有些涣散，看来已经沉寂在自己的思想之中……

……

“富泽原野，你真的决定解散Route0？！”

“你看看这些。”一沓报表狠狠摔在原田奈夫面前，上面清晰的记载着Route0带来的财务收支，和各大公司和媒体给予的评价。富泽原野的语气并没有什么波动，似乎正在谈论的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刚好经过门口的女孩却感觉自己心跳停顿了半拍，似乎心房和心室同时闭上了它们的门，捂着胸口，试图用力压下自己随着心脏跳动而起伏的胸口，女孩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去，靠在门口的墙上听着房间里的动响。

“我知道，不过这只是因为之前的决策失误，现在Route0已经基本符合出道的水准了，”

“我可以理解成你又在推卸责任吗，原田奈夫！”

“如果有冒犯之处请您原谅，不过我只是实话实说，在3月份的时候我就说过，当时她们的实力还达不到出道的基本标准……”

“够了！你还记得你上次从我这拿走Route0的管理权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我记得，但是Route0之前一直没有达到出道的标准……”

“不用再说了，我会再给你和Route0一张单曲的机会！如果依旧没有成功……我相信你明白结果！”阴沉的语气一如既往，但站在富泽原野面前的原田奈夫却不同以往，轻轻的颤了颤，不为自己，只是想到两个女孩。

“……我会尽力的。”第一次，在富泽原野面前，原田奈夫显得那么没有自信。

“但是在你没拿出成绩之前，我们不会再对route0加大资金投入了。”理了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眼镜上冰凉的反光让人看不清镜片后那双诡秘阴沉双眼。“还有，第三张单曲有些我们觉得不必要的开支我们会进行削减！”

“可是……”

“你出去吧！我等下还有个会议要出席，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听着逐渐走向门口的脚步声，捂着胸口的女孩喘着气迅速转过走廊，一手扶住墙，侧身倚着，无力的滑落到地上，深长冰凉的走廊回响的喘息声，像极荒芜原野上的呼啸北风，急促、没有节奏。

“秀英，怎么了？你不舒服？”正好看到跌坐在地上的女孩，踏着有些慌乱的步子赶了过来，准备扶起女孩。

“没事，刚才走得有点急，脚下被绊了一下。”女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缓缓起身转头对着小高桥，“等下不是还有节训练课吗？我们走吧……”

满是汗水，湿润而冰凉的右手牵起小高桥，而左手，握紧了拳头，在空中微微颤动着，似乎在那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小高桥看着女孩被汗水打湿的长发，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跟上女孩的脚步……

……

“小心点。”看着原田奈夫轻轻背起已经熟睡在办公室沙发上的女孩， 小室哲哉上前扶了一把，轻声耳语道。

“恩恩，我会的。”虽然是自己老师，不过被一个老男人在自己耳边轻声呼气耳语，原田奈夫全身颤动了一下，连忙背起已经熟睡的女孩，开始向楼下走去。

……

“秀英最近因为组合的事，你和吉美好好照顾她，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个12岁的孩子啊……”微微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静静躺在后座的女孩，两个老男人都觉得忧郁在空气中蔓延。

“……秀英她……感觉到了?”

“我想她已经知道Route0组合可能要解散的事了。”

“……”沉默半响，原田奈夫敲了敲正躺在车后座的女孩，“我会尽量让她们继续下去的！”

“……”又是短暂的沉默，站在原田奈夫身后的小室哲哉微微叹了口气，对于Route0,在他心里并没有口头上那般有信心，“以后不要有那么多的芥蒂和顾忌，你毕竟是我的学生，和吉美常来看看吧。”

“是，老师。”

“路上小心点。”

车窗渐渐合上，引擎发动的声音响起，随着车灯照耀的方向，原田奈夫的本田隐没在黑暗之中，只见得几点车灯散发的光晕。

目视着本田离去的小室哲哉轻轻叹了口气，微不可觉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向灯光依旧的工作室。

……

圆月孤零零的挂在天上，只有几点星光的天空让圆月倍显凄凉。荒芜的夜晚，寂静深不可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