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秦慕楚就站在胡同口等待。

昨天江武和陈道民联系上后，确定了他今早会来访。

本来秦慕楚想着自己开车去接的，可被陈老师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那都开车来接朕了，还算什么微服私访！就把朕当一个即将在你手下演戏的普通演员！”

这是陈道民老师原……当然是开玩笑的。

虽然陈道民老师不让去接，可秦慕楚也不能真的坐家里等。

尊重是相互的，人家给了他这份尊重，他自然也要还敬别人一丈。

所以今天一大早，他就在胡同口站着了。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秦慕楚逐渐从站着变成了蹲着——太冷了！

身体蜷缩着，在厚厚棉袄的包裹下，远远看去像是个石墩子。

离过年没几天了，街上多了许多红色。

家家户户门上贴着春联，街上也到处都有过年的标语，红色的鞭炮，烟花……

年味十足。

“秦导？”

秦慕楚耳边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

声音中浓厚的帝王气息让秦慕楚瞬间知道了是谁，原地弹起来：

“嗻……不是，陈老师好！”

秦慕楚带着些崇拜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又是一个活明星！

一身黑色修身长风衣，脖子上绕着厚厚的围巾挡住了鼻子以下，手上拿着副墨镜，应该是和秦慕楚说话才摘了下来。

相比于很多明星大帽子小口罩，让人分不清他是明星还是逃犯的装扮，陈道民这一身到是显得简单。

“是我，陈老师，您好！”秦慕楚回应。

“还真是你。”

陈道民笑着上下打量秦慕楚，有些惊讶地啧啧叹道：

“尽管事先已经知道了，但还是不敢相信你这么年轻。”

秦慕楚在不熟的人面前又成了腼腆青涩小男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尬笑。

“陈老师，我们先回去？”

“好，回去再说，江文这院子听说装修得很不错，早就想来看看，一直没机会。”

……

四合院

“陈老师，您喝茶还是……”

秦慕楚一手拿着水瓶用，一手拿着杯子。

“开水就好，年纪大了，喝茶睡不着。”陈道民笑着道。

没什么架子，和秦慕楚印象中的“帝王”相差很远。

秦慕楚给陈道民倒了杯热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捧在手里取暖。

刚刚在外面等陈道民给他冻得够呛，现在还有些发抖。

“秦导……”

“别别，您喊我小秦就行！”

秦慕楚连忙打断陈道民的话。

陈道民哈哈一笑，也改了口：

“那我就托大，喊你一声小秦。多大了？”

“过完年18了。”秦慕楚老老实实回答道。

“十八？”陈道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么年轻，“还没上大学？”

“嗯。”

“准备考哪个学校？中戏、燕影、还是上戏？”

“燕影吧，已经去参加初试了。”秦慕楚答道。

江文是想让他考中戏的，本来中戏初试就在燕影初试后面几天，正是秦慕楚在家咸鱼……看剧本的时候。

然后他就……忘了。

没错，忘了参加中戏的初试。

江文知道后骂了他两句混蛋也就没说什么。

其实燕影也差不多，许多大佬也出自燕影。

比如秦慕楚的“姐姐”许倩，还有他二叔江武，都是燕影的。

“哦，燕影啊，不错，导演系出了不少大导。”

陈道民似乎误会了什么，也不奇怪秦慕楚选燕影而不是中戏。

虽然在表演系方面，中戏的演员演技似乎一直压着燕影一头。

但在电影导演方面，燕影却是比中戏更有优势。

常说的第五代，第六代导演，其实指的就是80年代初期到90年代后期之间，从BJ电影学院毕业的导演。

张艺谋、陈凯歌都是燕影毕业，虽然一个是摄影系，一个是导演系。

“咳咳，那个，陈老师，我报名的是表演系……”秦慕楚听出陈道民似乎以为他报的是导演系，尴尬的解释道。

“……”

陈道民笑容凝固了一瞬，看着秦慕楚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不选导演系，你会写剧本，又会画分镜头，天生当导演的料啊！”

秦慕楚不惊讶陈道民知道这些，因为他有个时时刻刻“炫子”的爹江文。

“嗯……当演员来钱更快更多些吧。”秦慕楚说了个让陈道民很吃惊的答案。

这不是他胡说，而是日记本里写的，从前的秦慕楚就是这么想的。

看着陈道民惊讶的眼神，似乎这个艺术未死的时代，还从未有人这么“坦诚、赤裸裸”的向他袒露心迹。

为了艺术，为了梦想……

这些才是标准答案。

不过秦慕楚接下来的一句话就让陈道民惊讶的眼神转为理解，甚至有些欣赏。

“拍电影需要钱嘛……”

秦慕楚完全沉浸入了日记本中的描述，此时，他既是他，也是那个十几岁就开始做梦的少年。

“写好了剧本，画好了分镜头，可是要想把电影真的拍成画面，拍成可以在电影院播放的那种，需要钱！

我很久之前就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电影，它们在我脑子里早就拍成了！

每一个画面，每一个镜头，都播放了无数次！就在这里！

我需要钱，然后让它们真实的出现在这个世界！”

秦慕楚用手指着自己的头，眼中像是有火焰在燃烧，明亮得让人害怕。

偏执，极端，自负！

直面秦慕楚的陈道民清晰地感受到了。

他不反感，这种性格他在很多人身上都见过，包括年轻时候的他自己。

秦慕楚突然一阵恍惚，高昂的情绪回落至正常，冷静下来。

他不知道刚刚自己怎么了，提到电影他似乎不完全是他了，像是从前的秦慕楚出现掌控了身体。

“不好意思，陈老师，我刚刚……”秦慕楚不知该怎么解释，又恢复了不善言辞的样子。

“哈哈，这是好事，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陈道民开怀大笑，亲密地拍了拍秦慕楚的肩膀。

这次来拜访秦慕楚，主要就是好奇在圈子里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江文天才干儿子”（主要是江文传的）。

至于探讨剧本，其实只是个由头。

这个电影他的角色戏份不是很重，表演难度也不高，到不了特意提前拜访研究的地步。

最多后面剧组开拍前弄个剧本围读也就够了。

接下来的时间，陈道民主要是和秦慕楚谈了些电影拍摄的想法，剧本几个情节设定的意义。

秦慕楚谈到这些，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出现了许多相关东西，倒也没出现答不上来的情况。

而陈道民作为老演员，也给出了许多建议，令秦慕楚收获颇多。

“关于这个小演员的选择， 你有人选了吗？”陈道民问。

他刚刚问了秦慕楚这部电影的演员名单，秦慕楚一一回答，唯独演女主儿时的小演员没说。

提到这个，秦慕楚不由得露出一抹苦笑：

“别提了，还没人选呢，找不着合适的。”

陈道民点点头，能理解秦慕楚的发愁。

拍电影有个说法，有两种演员最难拍——一是小孩，二是动物。

原因类似，这两种演员都很难沟通，拍不好导演还不能发火，甚至讲戏都要小心翼翼注意方法。

“哎，”陈道民突然出声，像是想到了什么，“我倒有个人选，你可以考虑考虑。”

秦慕楚眼睛一亮，这两天为了这个小演员的事饭都少吃了两口，别提多愁了。

眼下陈道民有人选推荐，自然大喜过望。

“舒畅你听说过没有？”陈道民问。

舒畅？

秦慕楚思索了会儿，脑海中渐渐有了这个演员的形象。

《魔幻手机》里的傻妞，天龙八部里的天山童姥，《宝莲灯》里面的狐狸精……

“陈老师，她长得是挺显小的，可我那个角色才七岁，她也……”秦慕楚为难的看着陈道民。

“哈哈，谁说我推荐的是她了？”陈道民笑出声。

“那是？”

“她有个表妹，年龄合适，也演过几部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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