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血月之下，寂静的大地。

一座空城。

苍穹上，是一具具佛的尸首。

黑衣白锦夜，就在当铺门前，每一次招手，都有一具佛尸落在地面，白锦夜手上的纸张放在佛尸的身上。

第一尊佛尸，额头处插着一根长戟，而此刻这尊佛尸却是诡异的站了起来，而且还朝着白锦夜给鞠了一躬，随后，大踏步走进了当铺。

紧接着，白锦夜的手再次一招，又一尊佛尸从苍穹落下，白锦夜的操作和原来一样，而佛尸也是站起来，和先前那具做着一模一样的举动。

一尊，两尊……

一共八尊佛尸走进了当铺，也包括林夜在天外天遇到的那位。

林夜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这些佛尸，尤其是在对方站起来朝着白锦夜行礼的时候，他想看看，这些佛尸是真的复活了，还是以另外一种诡异的方式被操纵着？

操控尸体。

这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道门较为冷门的赶尸术法便能做到，而且还因此衍生了好些个赶尸门派。

只不过，这是佛。

道门赶尸术能够操控佛吗？

可要是说能够让佛起死回生，那让林夜更加的无法接受。

人死了就是死了。

也许一些普通人死了可以通过特殊的手段救活，那是因为这并不算真正的死亡。

在修行者眼中，哪怕是肉体毁了，也有一些秘术可以存活下来。

只要魂魄不散便可。

可那是佛。

越是修行到后面，肉体和魂魄早就合为一体，如道门的元神，佛门也是一样的道理。

这也是为什么，那黑书会和林夜交易，要一滴神灵的血液。

神灵之血液，一滴抵得上所有天材地宝，甚至不夸张的说，就是身上的一根毛发，也能轻易的斩杀一位元神境强者。

当然了，前提是这位元神境强者没有躲闪。

画面流转！

苍穹上的佛尸全都被走进了当铺，而黑衣白锦夜却未回去，而是站在当铺门口，不知道再想什么。

画面也是固定住了。

就当林夜觉得眼前的画面已经结束了，画面上的白锦夜突然有了变化。

只见白锦夜的手上又出现了一张纸，但是这张纸和先前那些纸不一样，只是一张黑色的纸。

白锦夜的脸上罕见的有着一抹肉疼之色，这让林夜确定，这张黑色的纸来历肯定很惊人，极其的珍贵。

黑色的纸张在白锦夜的手上燃烧，化作了一团光亮，诡异的是这团光亮绽放之后，在那轮血月周遭，出现了一抹黑雾。

黑雾，遮盖住了那轮冷月。

没了冷月，大地却依然有着光亮，只是没有了原来的那种猩红，看着变成冷白的空城，林夜有一种通过夜视摄像头看鬼屋里的监控的感觉。

然而，半响后，画面中没有什么变化，林夜眉头微皱，画面里的白锦夜也是一样的表情，同样是皱起了眉头。

许久后，白锦夜的手上又出现了一张黑纸。

这一次白锦夜拿出黑纸的时间比上一次还要久，显然白锦夜这一次的心里决断比上次还要难。

这让林夜再次确认了自己的判断，这黑纸的珍贵程度恐怕是超乎想象的。

第二张黑纸燃烧，足足过去了差不多有三分钟之久，这一次画面中终于出现了变化。

一道佛身突兀的出现在了苍穹上，看到这尊佛身的时候，林夜愣了一下，因为这尊佛身正是刚刚询问他“何为佛”的这位？

这位也死了？

佛身的胸口处同样插着一根长戟，然而不同的是，这位佛身落在当铺前的地面，胸口处的那根长戟被黑雾慢慢的吞噬。

到最后，长戟被黑雾吞噬，而那胸口处也被黑雾所填充好。

佛身站了起来，同样的是朝着白锦夜行了一礼，但却没有走入当铺，那深邃的目光看向了苍穹上被黑雾笼罩的血月。

那种眼神林夜读不懂，很复杂。

而就在下一刻，佛身突然在原地消失，正当林夜困惑的时候，发现那遮挡着血月的黑雾消散，同时，佛身又出现在了苍穹上。

胸口处，又一次插上了长戟。

看到这场景，林夜嘴角抽了一下，脑子快速旋转，在他的脑海中已经是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在那苍穹之上，或者在那血月之上，隐藏着某个强大的存在。

用存在来形容，是因为林夜不确定对方是个超越了神灵的强大存在，还是一个团体，亦或者都不是，而是某种无以言状的事物。

地面上，白锦夜的表情充满了无奈和不满，但林夜还是见到了他再次掏出了黑色纸张。

又一次，用掉了两张。

佛身身上的长戟又一次被吞噬。

而眼看着佛身目光再次看向苍穹，白锦夜这一次急了，只见他这一次掏出了一张金色的纸张。

林夜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再拿着这张金色纸张的时候，白锦夜的手再抖。

金色纸张甩出，倒是没有燃烧，而是贴在了佛身的胸口处，而后，佛身便是突兀的消失了。

看到佛身消失，白锦夜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后抬头看了眼苍穹上的那轮血月，嘴里似乎念叨了什么。

只可惜，所有的画面都没有声音，再加上白锦夜的身子被缩小了，林夜也无法从嘴型判断出来。

白锦夜走回到了当铺，那插在当铺外面，绣着“第三”二字的当铺旗帜开始闪耀光泽。

同时，那血月似乎是受到了光泽的刺激，一柄长戟落下，目标正是第三当铺。

然而长戟还在半空，当铺连带着旗帜便是在画面中消失了，也几乎是在当铺消失的同时，那长戟也随之消失。

整个画面中再次恢复了一片死寂。

久久没有变化。

但林夜心神依然没有任何放松，还是死死盯着画面中的每一个地方，只要这画面不消失，他就不会收回视线。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夜眸子一凝，因为在他所看到的画面中，突然出现了白点。

就好像很早的老式电视机出现的雪花一样。

先是一点，而后是一片……

到最后，整个画面都变得白茫茫一片。

画面，也到此戛然而止。

林夜闭上了眼睛，回忆刚刚所看到的一切，下一刻眸子睁开，神情却是有着动容之色。

那有一个惊人的发现。

最后出现的那白点并不是白点，是白色的云雾，是刚刚遮挡住那佛身的云雾，也是真武传功壁悬崖下出现过的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