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这还真是个难题。

程晓琳等着她闺女睡熟后，才把她抱到2楼去。

曹书杰跟着上去了，推开卧室的门，曹书杰脸上一副沉醉的表情：“还是在家里好。”

“书杰，别废话，你快点帮把手先抱着萌萌，我把床单换一换。”程晓琳说道。

一走就是半个月，哪怕不脏，程晓琳都得换下来。

曹书杰小心翼翼的横抱着他闺女，让萌萌睡得更舒服一点。

看着他老婆把床单换下来后，曹书杰一条腿跪在床上，把他闺女放在床上。

“书杰，你给她盖上毯子，别让她冻着。”程晓琳嘱咐她老公。

这时候别说和夏天没法比，就是和10月初也没法比，温度下降的厉害，现在晚上的温度已经是个位数，比他们在WW市的时候还要冷。

“书杰，你真让咱爷爷去大爷那边？”程晓琳问道。

曹书杰头一次出现犹豫的表情，他说：“怎么说呢？对爷爷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

“不是说我不让他去，就不去的，老婆，你明白吗？”曹书杰看着他老婆，眼睛里的表情很复杂。

程晓琳点头，她懂！

就算她老公不想让他爷爷走，可爷爷自己是怎么想的？

那边也有他儿子，孙子，重孙子。

程晓琳也沉默着，没说话。

就像她老公所说的那样，这事还挺难办的，很让人纠结。

从楼上下来，曹书杰去厨房给他母亲帮忙做饭，刚拉开门一看，他岳母李小娟也在里边忙活着。

看到他过来，李小娟还问他：“书杰，萌萌放床上啦？”

“嗯，也是累了，睡得很死，妈，你去休息一会儿，我做饭就行。”曹书杰说道。

李小娟说道：“你去忙吧，我和大姐做饭，没事。”

“东东呢？”曹书杰没看到侄子。

李小娟说：“他刚才躺床上也睡着了。”

“这么快啊。”曹书杰很惊讶。

来到客厅里，他爷爷曹正虎在官帽椅上坐着，闭着眼睛。

曹书杰还以为他爷爷也累的坐着睡着了，正想着过去拍拍他，让他去房间里休息，谁知道爷爷突然睁开了眼睛。

这下子把曹书杰给吓一跳。

“爷爷，您要是累了，就去屋里休息一会儿。”曹书杰说道。

曹正虎那张开始有老人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不经意间，曹书杰发现他爷爷看起来又老了一些。

曹正虎摇头：“我不困。”

“那行，饭菜马上就做好了，等会儿吃完饭再休息。”曹书杰说道。

曹正虎点头，他说：“书杰，给我泡杯茶。”

“好嘞，爷爷，您喝绿茶，还是红茶？”曹书杰打开橱柜，问他爷爷。

“红茶吧。”曹正虎说。

几分钟后，曹书杰把茶杯放到他爷爷跟前，红色的茶汤冒着热气，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曹正虎端过茶杯，用嘴吹着茶杯表面，水面荡起一层波纹，往上直冒的热气也被吹弯了腰，他看着孙子说道：“书杰，我寻思不去安邑你大爷那边了。”

“诶，行，爷爷您尽管住我这。”曹书杰大喜，紧跟着就应下来。

他说：“爷爷，想吃点什么，赶明儿我去买，山珍海味都行。”

“你个孙子！”曹正虎看着他孙子脸上突然复现的笑容，心里也跟着乐呵，但他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吃。”

“这一回去新江，路上吃的好东西还少吗？早吃不下了。”曹正虎手往下压，示意他孙子也坐下。

他说：“我过年就84了，说句难听的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行了，我觉得还是不出去跑了。”

“那没问题，不过爷爷您别说这话，咱先活个陆地神仙再说。”曹书杰笑着说道：“我专门在山上开辟一块菜园，以后咱家吃的喝的都是最干净的，比那些食补、药补强多了。”

“爷爷，听我的，一百岁都是小意思。”曹书杰表态。

曹正虎被他给逗乐了：“行啦，我又不是害怕，主要是我走了，你奶奶在家里，不好。”

“爷爷，您可别这么想，咱不提这个。”

曹书杰说：“等会儿我给大爷打个电话说一声。”

“你给你大爷打电话，我给他说。”曹正虎又喝了一口茶水，说道。

曹书杰想了想，点头：“我这就给大爷打电话。”

一个电话拨过去，差不多二十多秒钟，对面接通电话：“喂，书杰，你回来啦？”

“大爷，我也是今天刚回家，听我爸说您前段时间打电话了。”曹书杰说道。

曹建林的声音传来：“对，我想着马上就到年底，我和你大哥等年底就回趟老家，把你爷爷接过来。”

他刚说完，曹正虎示意孙子曹书杰把手机递给他。

曹书杰递过去，曹正虎对着话筒就说道：“建林，我是你爹！”

“我给你说个事，我老了，不打算出远门了。”曹正虎说的简洁明了。

曹建林都听懵了，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老父亲又说：“你们要是回来玩，随时回来就行，要是接我的话，就不用回来了。”

“爹，为啥呀，你来了，我陪你到处转转。”曹建林没想明白。

他还在想着是二弟或者侄子给老父亲灌迷魂药了吗？

接着就听到曹正虎说：“我要是死在外边，你娘一个人多孤单！”

曹书杰瞧着他爷爷这个痛快劲，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刚才在二楼和他老婆纠结的问题，当时还给他老婆说不知道爷爷是怎么想的，却没想到爷爷的想法很质朴。

这番话堵得曹建林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曹正虎已经说道：“行了，该说的我也都说了，先挂电话吧。”

说完，他把手机丢给曹书杰，可曹书杰没接好，手机直接掉地上，差点没摔坏。

……

安邑市昌国路的建国小区，这是个老小区。

曹书彬和曹书新他们兄弟俩凑钱，在这个老小区给父亲买了套60多平方的两室。

没有儿子、儿媳妇管着，曹建林一个人在这边住着挺舒服的。

刚打完电话，听着手机里传来的盲音，看着另外一个闭着门的卧室，那里去年是老父亲住的。

他没想到老父亲今年竟然不愿意来了。

“这咋能行，说好一人照顾一年的。”曹建林嘟囔着。

他回过神来后，赶紧给他俩儿子打电话，让他们下班来他这里商议事情。

等着天黑以后，曹书新和曹书彬先后过来，曹建林把他们爷爷曹正虎不愿意过来的事给他们兄弟俩说了。

“你们爷爷大致就是这个意思。”曹正虎说道。

“爸，我爷爷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有说别的吗？”曹书彬第一时间想到这一点。

常理来说，他爷爷80多岁，身体肯定不如年轻人，甚至比他父亲都要差，要是哪里不舒服，自己知道了，不愿意再背井离乡，也说得过去。

毕竟人老了，谁都想着落叶归根！

曹书新一听就着急了：“爸，要不咱提前回去一趟，看看我爷爷去。”

“应该不会！”曹建林想着和他兄弟曹建国打电话时，他兄弟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事情。

要是老父亲的身体真的出问题了，他兄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隐瞒。

“那就奇怪了。”曹书彬念叨着。

“哥，也别瞎想，咱们过几天回去一趟吧，有什么事当面问问，要是能行的话，提前一个月把咱爷爷接回来也没事。”曹书新提议。

曹建龙和曹书彬都同意这个方案，甚至都不打算给二叔和堂弟打电话了，准备回去后再给他们一个惊喜。

……

岳母李小娟在曹家庄住了两天，想着离开程家坡20天了，也该回去看看，这才让曹书杰开车把他们祖孙俩送回去的。

曹书杰送他们回去时，还说：“妈，现在天冷，你们多住一段时间多好啊。”

“你爸是个老糊涂蛋，干活丢三落四，我琢磨着出来20天，他得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李小娟嘴上这么说。

但是曹书杰能够体会到她思家的心思。

把岳母和侄子送回程家坡，一过来，就听到岳父程仁贵叨叨10头小牛犊已经给送过来了。

这些小牛犊是记曹书杰的帐，但曹书杰在外边玩的这段时间还一直没顾得上给崔敬国转过去。

他想着回家后就给崔敬国转过去。

临走时，曹书杰偷摸的给他们老两口留下一万块钱，他往回走，都到平源县城了，岳母李小娟打过电话来，在电话里急呼呼的问他是不是忘东西了。

“妈，那钱是给你和我爸留着花的，你们也别舍不得，随便花就行。”曹书杰说。

李小娟自然是不要，还说让曹书杰赶紧开车回去拿。

“妈，我马上就到家了，你们花就行，不用留着。”

曹书杰还装作做样的‘喂喂喂’一阵，说道：“妈，我这边开着车，先挂了啊。”

程家坡，程仁贵家里，老两口看着黑色塑料袋里的一万块钱，他们面面相觑。

李小娟还嘀咕：“老程，看看你女婿，再看看你儿子，啥啥都干不成，真是废物！”

“……”程仁贵还能说什么？

不过他也知道，要是和女婿比，他儿子程运平根本没得比！

……

曹书杰回到家里后，程晓琳还问他：“咋样，我爸没把家里弄得很乱吧。”

曹书杰想着他刚到岳父家的那一幕，莞尔一笑：“老婆，你对你爸还挺了解的。”

“什么叫我挺了解，他一个人就没让人放心过。”程晓琳这般说道。

曹书杰也没和他老婆争论长辈的长短，他说：“我把钱给他们老两口放下了，你有空就咱妈打个电话，给他们说钱别留着，该花就花。”

前段时间去接岳母时，岳母李小娟当时说把钱存起来了，岳父还说等把5头大牛卖掉，就有钱了。

但曹书杰后来仔细琢磨一番，他觉得家里八成是真没钱了，至于说家里还有存款，大概率是不好意思找他要钱花。

别说岳父岳母，就是他父母曹建国和王月兰这边，也是他们去年和今年两次主动给的钱，要不然那老两口真是宁可自己没钱难受，也不会开口和他要。

没办法，这似乎成了他父母那一辈的通病，总怕给孩子添麻烦。

十月份匆匆的和人们挥手作别，转身又迎来11月份，气温进一步下降。

天气预报上，有的地方已经开始下雪，下的还很大。

果园里的最后一片落叶也在一阵寒风后打着旋掉落在地上，一刹那，果园里变得光秃秃的。

曹书杰看着光秃秃的山，他就在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种点寒冬盛开的鲜花，也给这山增添一点生机。

就在这个时候，曹建龙给他打过电话来，告诉他曹建刚回来了，是被警车给送回来的。

“我听说他不能离开宜陵市。”曹建龙在电话里说。

曹书杰听到后，明白过来，他建刚大爷这应该是监外执行！

至于具体的原因，曹书杰不懂，但不排除是他建刚大爷的身体确实出了大问题。

曹建龙给他打电话，是想喊着他一块过去看看曹建刚。

“龙叔，我随时有时间。”曹书杰说道。

择日不如撞日，曹建龙喊他今天过去。

曹书杰从山上下来，扒拉了一下家里，还有两瓶青花20，纯奶还有4箱呢，他直接提上一箱，骑着电动车和曹建龙汇合。

“龙叔，走。”见到曹建龙时，曹书杰招呼他。

曹建龙看着青花20，还说他：“你小子家里还有不少好酒啊。”

“那必须，我还给您准备了两瓶五粮液呢，改天给您送过去。”曹书杰张口就来。

这让曹建龙心里喜滋滋的，他伸手点着曹书杰：“你小子可别贿赂我，说吧，是有什么事？”

“您放心就行，啥事都没有。”曹书杰笑着说道：“这不是今年马上就过去了，提前祝咱们明年有个好收成呗！”

这话说得在理，曹建龙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

他说：“书杰，行不行就看明年了。”

曹建龙很重视。

但曹书杰告诉他：“明年不行，养牛的一共就那么点，全部的牛加起来才100多头，还不够我一个养殖场的量。”

“倒是转过年来以后，我大量收购牧草，应该能提振一下大家的士气。”曹书杰也有他的打算。

总得让村民们看到希望，要不然光凭一张嘴说的天花乱坠，计划做的再漂亮，一点希望没有，真会打击人们的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