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色年华:皇后莫出墙
作者:拂儿 | 分类:言情 | 字数:30.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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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沉不住气
“本宫以为,皇上是因为他觉得南宫契难当大任,才想取而代之的,因为他说过,他是为了天下苍生,万世黎民,不得已才……他说过不会伤南宫契半分半毫的……”语气无奈,淡淡殇愁。
她应是南宫契的红颜知己吧,眼睁睁地看着他虎落平阳,看着他从权力的最巅峰跌到生命的最谷底。
那是什么样的感受啊。
水清浅静静地听着玫嫔断断续续的絮语,遥想在那个南宫契辉煌的年头,他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春风得意,最后,究竟是败在叛臣政变中还是手足手下……莫怪他自称——“兰陵王”。
好一个兰陵王啊。
许是因着他容貌酷似单放,她对他,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同情。
玫嫔整理了一下情绪,道:“本宫亲眼看着这一切,本宫本与南宫契亦是知音……他登基称帝没几天,就……”
伤心之处,泪眼迷蒙。
“玫嫔娘娘,难道皇上如此不顾史官千秋之笔?”水清浅相信事情的真相远远超乎她寥寥之辞。“南宫契既然被皇上幽禁在紫宸台,怎么会进出自由呢?”
“也许……”玫嫔微微思索,“也许有人想借他生事,南宫契只要一受刺激——不管是视觉,还是听觉,或者嗅觉,都可能风魔。”
原来如此。想必宫里有人已经盯上她了,“这么快……”她喃喃自语,她以为今夜形势可以明朗,谁知有人早已在暗中开始部署,殚精竭虑地想除掉她。这南宫契,想必只是第一招而已。
是谁?
皇后不会有如此心思的,会不会是戚妃?
她只是个皇上偶尔新鲜的“新人”而已,怎么受得起对方动用废帝南宫契来相搏?未免太为抬举了。无论如何,这事,有空去问问单放才好。
单放和南宫契,又会不会有什么牵连呢……
“多谢玫嫔娘娘今日相救,清浅感德在心。”幸好她今日求助的是玫嫔,倘若是他人,还不知会惹出什么事端来。
门外的梅络轻轻道:“娘娘,章太医来了。”玫嫔理了理衣装,立即开门,忙道:“快请章太医为水姑娘看看伤口,可仔细着。”
菊香梅络将水清浅扶到榻上躺下,章太医一见那粘稠的鲜血,语气中掩不住责备:“水姑娘,您伤口裂开了,又受了雨,怎么不赶紧换下衣服?要是布料和血液粘在一起,一触碰,就会痛上加痛啊!水姑娘,你是怎么照顾的自己?伤口开裂得怎么这么严重!”
“这是本宫的不是。”玫嫔在一旁自责,“本宫只顾和水姑娘了解情况,疏忽了水姑娘的伤势了,既然是本宫铸下的大错,那水姑娘就留住在庆春宫,由本宫好生照顾吧,权当本宫陪不是了。”
水清浅脸色已经苍白,她连忙推脱道:“玫嫔娘娘如此说,清浅怎么受得起?皇上龙恩浩荡,赐居红鸾殿,已招人非议,树敌无数了,若要再蒙玫嫔娘娘亲自照料,岂不是又徒惹是非?再者,清浅也会给娘娘您带来不便和麻烦的,还是让清浅回红鸾殿吧。”她比初见玫嫔之时,锋芒收敛了不少,她已深谙深宫之道。
“如此,那就依姑娘的吧。”
水清浅心中松了口气——这庆春宫,也未必是个好地方啊。
章太医为水清浅重新上药、包扎,拟了几个药方交予玫嫔,玫嫔立即命人取来药物包好,梅络捧来了淡色的衣裳。“水姑娘,快些换上。”章太医退到了内室外。玫嫔派四个宫女为水清浅打伞,送她回红鸾殿。太医嘱咐,水清浅的伤口不能遇水,否则,病情可大可小。
宫外,雨淅淅沥沥。
玫嫔凤眼一瞥,问道:“她的血,果真是豹血?”
“回玫嫔娘娘,”章太医一揖,犹豫了一下,“……是豹血。”
水清浅被前后周全保护着走在了回红鸾殿的途中,那一弯荷花池水碧波泛光,涟漪圈圈。一簇一簇新抽芽的植物在鹅卵石边承着雨露,欣欣向荣。她细细回想着今夜玫嫔所说的话,那张生得同单放几乎能以假乱真的面目,生生地撞进了她的脑中。
南宫契……
南宫契……
夜已深,为何她闯进庆春宫时,玫嫔还衣冠整齐,浓妆妖冶呢?只是单纯的“未寝”吗?若玫嫔也参与其中,就太可怕了。
她轻轻一捶额头,浣粼迎面跑过来喊道:“姑娘,姑娘!”
“浣粼。”
“姑娘,不好了,不好了……红鸾殿……红鸾殿……”
浣粼上气不接下气,而水清浅心中已然明了。
有人沉不住气了……
“轰隆隆——”突然,雷声大作。
红鸾殿处很是嘈杂混乱,许多别处宫的宫女太监都围在附近观望,红鸾殿灯火通明,一队锦衣卫持剑把守,单放和几个副指挥使在楼上察看。
“让一让,快让一让。”浣粼护着水清浅,为其开道。天雨已然停歇,潮湿的地面上飘荡着青春芳香,沁人心脾。
所有的人,都回头看着水清浅。
她只是莞尔一笑,默默地在众人瞩目下走入了红鸾殿。登上朱木楼梯,近楼梯口的她抬头问:“单指挥使,夜已三更,我刚刚从玫嫔娘娘那儿回来,瞧见您带着这么多的人……单指挥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单放瞥了她一眼,淡淡答道:“有宫人来报——红鸾殿内传出了很大的声响,宫室烛光明亮,有几个人影鬼鬼祟祟的,后来,贼人空手而归。我到此后,细细查看了一番,琢磨不出来人究竟想找什么东西。明日一早,我自会禀明圣上,日后红鸾殿的守卫也会增多,加强防范,姑娘不必为此担忧。”
偶一环视,发现殿室中的家具器皿之物,无一完整。“谁与我有如此深仇,竟砸得现下狼藉。”水清浅故作嘘唏。
“姑娘,”单放提剑走到楼梯口,“姑娘早些休息吧,锦衣卫职责不止于前朝,也在后宫,此事是我锦衣卫失职,请姑娘务必放心,我定会交予姑娘一个答复的。”
水清浅笑道:“如此,那便劳烦单指挥使了。”
他点了点头。
擦肩而过。
锦衣卫一行离开了红鸾殿,夕颜正从尚书局领罚回来,在红鸾殿外远远见形势不对,立即挤入人群,找到了水清浅,问:“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不过是宫里来了窃贼,不必大惊小怪,只是有劳夕颜为我走一趟去司制局添新陈设了。”水清浅蹙眉看着内室,心里在默默打量着哪里还可以安枕,夕颜疑惑地望了她一眼,没有说什么,便下去了。
红鸾殿如此之大,又有皇上新宠居住,一入夜怎会没有侍卫巡逻,没有锦衣卫把守?如果不是水清浅故意促成,怎会只是“宫人目睹贼人翻箱倒柜曳曳之影,而无从追拿”的结果呢?
她知道——夕颜多少有些怀疑她了。
浣粼轻轻道:“姑娘,外边的人逐渐散去了。”
“浣粼,你跟着我的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你对我是绝对忠心的,”水清浅懒散地在床边一坐,玉指挑起左颊边一缕秀发,缓缓拨弄,“明天,倘若皇上问起,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都清楚吗?”
“姑娘,承蒙姑娘引为心腹,对奴婢有再造恩德,姑娘,奴婢明白,奴婢万万不敢违背姑娘。”浣粼双目盈盈,“扑通”就是一跪。
水清浅连忙走下来,双手扶起她:“浣粼,你我虽不是特别熟悉——你原是位份最低的宫女,在我入住行宫时被选派服侍我,你我有缘。在这宫中,你我相依为命,你也必须与我相依为命,红鸾殿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的道理想必不用我多说了。今日,你听从了我的话,我的房中发出了再大的声音,你都没有出来看,你能和夕颜惟皇上之命是从一般惟我之命是从,我很是高兴……”
“皇上驾到——”
清浅愣了一下。
这么快……
“姑娘,皇上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浣粼急急忙忙为清浅整理衣饰。水清浅站起身,推开窗子,见楼下南宫羽在左右提灯的太监通报下疾步走来。三三两两散去的宫人有些顿了脚步,围拢在旁,这深宫人心寂寞,有热闹,自然是要凑一凑的。
“皇上万福金安。”水清浅连忙下楼在殿门口微微一福身。
背后灯烛曳曳,柔和的光芒散落一室,她从容的面目忽的漾出了神女般的惊世芳华。南宫羽看得有些痴了。
神女,神女。她怎么可能是神女呢。
南宫羽摇了摇头,摇散了这样荒唐的念头。
“清浅,朕听说你的红鸾殿被洗劫一空,朕就马上过来了。”
南宫羽立即扶起了她,水清浅笑道:“皇上,这真真是以讹传讹了,红鸾殿只是潜进了几个梁上君子,翻箱倒柜,却不偷不窃,什么都没有拿,可是匪夷所思了。”她一掩红唇——这窃贼,哪里是不偷啊,只不过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而已。
南宫羽听即大怒,转身吼道:“朕的锦衣卫,大内侍卫,后宫守卫,都是做什么的!偌大的红鸾殿,居然没有一个人捉贼,竟一点动静都没有!好在只是毁了主殿几间,要是整个红鸾殿都遭了贼人之手,你们,一个一个,都给朕提头来见!”
怒不可遏。
天子眼皮底下,竟有如此荒谬之事。
红鸾殿外的宫人战战兢兢,红鸾殿当值的侍卫跪了一地。
南宫羽凌厉的目光扫到了浣粼身上,他问:“事情发生之时,你们在哪儿?在做什么?若说你们酣睡到全然不自知,朕是不会相信的。”
“回禀皇上,”浣粼小心翼翼地回答,“皇上和几位王爷走后,姑娘觉得胸闷难受,便想出去走走,奴婢也去了司膳房,嘱咐司膳房的姑姑将近日姑娘的饭食做得清淡些,好养姑娘的伤。至于夕颜,她因着白日的事一直在司刑房领罚,这红鸾殿,只有主殿有我们姑娘居住,我们三人都不在,下边的宫女太监和巡逻的侍卫许是偷偷懒……皇上,奴婢只知道这些,个中其他细节,奴婢委实不知,望皇上明察,望皇上明察啊——”前额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