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逼啊！”

中午，寝室

程羿曦咂舌道，“都以为你在地板，想不到你是天花板！”

他指的自然是司孟晨了，谁又能知道呢？被连着三四个月点名不做作业，任谁都得说一句没救。

你倒好，反手考这么好。

学霸，三四个月不交作业，这两个词都认识，组合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陌生呢？

不，还得加一句，然后开学考考第二名。

这搁谁谁受得了？

“你该不会是假装不交作业放烟雾弹，然后背地里可劲学吧？”

程羿曦问道。

“妈的，怎么可能？”

司孟晨都被气笑了，反问道。

“真是怪物，你就是传说中的学神吗？”

“……”

午间，众人都沉沉睡去，司孟晨却在床上辗转反侧。

“我要是能考第二名就好了。”

这是今天中午程羿曦和自己说的。

是啊，第二名，是多少普通学生可望不可及的名次。

但如今自己拿到这个名次，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是因为自己以前是一直是第一名吗？

以前，自己也是个问题学生，第一名，对自己来说也是望尘莫及的存在。

自己好像潜移默化之间把第一名当成了理所当然。

这个假期自己疯狂放纵，原本还担心会不会一落千丈跌落神坛。

这样的话，看到这个成绩自己本应该高兴才对。

但是为什么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难道是因为失去了第一名，被武翔超过了？

所以是嘴上说着不想争，实际上比谁都在意？

带着一脑子的苦闷，司孟晨没有睡着。

……

下午阳光毒辣，晒得塑胶跑道一阵升腾。

体育课

在体育老师的带队下，同学们嘻嘻哈哈沿着田径场跑圈。

大家你推我我推你，聊天聊得好不快活。

武翔仍旧跑在第一的位置上，步伐坚定，一言不发。

司孟晨混在人群中，机械地迈动自己的双腿，周围玩闹嬉戏与他格格不入。

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摆动，说不出的困惑。

例行跑圈后，原地解散。

大家三三两两地离开，有的人要回到教室看白板，男生们抱起篮球就往球场冲。

程羿曦也是在众人的拥簇下向教室走去，听他们说什么玄武国篇更新了。

此刻他心情低沉，孤身一人，但好像没人在意，就连程羿曦也没注意到。

毕竟你只是一个人待在那里，人家怎么知道你心情不好，都以为学神在想题呢。

司孟晨站在篮球架下，看着少年们的身影在球场上飞舞。

说起来，自己还从来没有这样过呢。

“晨哥！帮忙挡一下！”

突然一个篮球飞来，司孟晨手忙脚乱将其拦下，然后笨拙地丢回去。

众人挥洒汗水，没有注意到司孟晨。

司孟晨浑浑噩噩地离开，肚子有些不舒服，于是他转身朝最近的厕所走去。

蹲在隔间，看着眼前灰白色的门板，上面好像写着一些公式单词什么的，敢情是谁上厕所的时候也不闲着，一刻不停地学习。

这样的努力，司孟晨绝对没有达到，他一直谨遵朝九晚五的规则。

司孟晨扫视一眼，全是自己滚瓜烂熟的基础知识点。

正看着，突然一阵脚步声传入，想必又是一群人走了进来。

“卧槽！你是不知道，司孟晨这个狗囸的，假期一次作业都不做，竟然还考得这么好。”

听见郝思建议论自己的声音，司孟晨心中一紧，随即皱起眉头，小心翼翼不发出声音。

“真是走狗屎运了，这个小子怎么回事？”

王凌云回话道，想不到作为潘奇锐的小跟班，王凌云倒还和郝思建混在一起。

“嗨，这种人么……就是个傻棍。”

郝思建轻蔑说道。

“也就是会读个书而已了。”

“你是不知道，他以前被打啊……”

王凌云的声音涌入脑海，让司孟晨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来。

“真是个败类！”

“现在是书包子！”

“老师的狗！”

“哈哈哈哈哈！”

两人边说边笑，通过言语取笑他人来获取快感。

这样的情况司孟晨以前也不是没见过，那个时候尤其是以王凌云为首，一天到晚围在自己身边，各种挖苦取笑自己，仿佛这样自己就会很快乐。

“哎，我和你说，他初中的时候离家出走，害得他爸触电……”

郝思建正说着，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传来，他正准备转过身去看个究竟，一扇隔间门板却已经撞到他的脑壳。

司孟晨一脚将隔板门踢开，他站在坑位上，死死盯着郝思建。

“啊……晨哥，嗨。”

王凌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司孟晨，看着司孟晨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只好尴尬问一句。

“卧槽？谁啊……”

郝思建捂着脑壳，等到直起腰来，司孟晨映入眼帘。

郝思建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恼怒起来，毕竟是平白无故被撞一下。

“你特么干……”

“郝思建，我草泥马的！”

司孟晨右手直直指出，食指简直就要戳到郝思建脸上，他大吼道。

“劳资的事管你鸡儿！”

“尼玛的装逼狗，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老早前司孟晨便从程羿曦口中得知郝思建的一些事，仗着高超的社交手段拉起一群关系，他深入了解人心，然后过河拆桥、八面玲珑，欺负那些老实孤立的同学。

司孟晨记得有一句话叫做破窗效应，用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据说刚刚过去三四个月的假期，郝思建还做了更加恶劣的事。

想必以前郝思建还经常找自己问这问那，如今看来也是想狠狠拿捏自己？

老实说，郝思建的社交手段确实毒辣，甚至在社会上很吃得开。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因为这样就应该忍气吞声吗？

司孟晨今天本就心情不好，结果郝思建还在这反复横跳，提及自己深埋心底的疤痕。

他和郝思建并不熟悉，原本只想正常度过，就算再怎么也可以做个礼貌的朋友。

但他明显越界了。

“卧槽！你他妈再说一句！”

被突然骂了一嘴，郝思建也是有些红温。

被骂了当然要首当还口，怎么可能先去反思自己，这是人之常情。

“我他妈说得不对吗！！？”

司孟晨喝道，一旁的王凌云简直懵了，怎么两个人就直直对骂起来。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假期还透过家长信息群下了全班的信息表格！还拿去泄露隐私欺负人家！”

“妈的被人家找上门的时候怂得像条狗！回过头又趾高气扬的你贱不贱啊？”

他本来不想说这事的，奈何越说越上头，直接夹带长久以来的不满和本就愤恨的情绪，直截了当地吼了出来。

“妈的，你特么说你妈呢！？”

郝思建急了，他面红耳赤就要上前，被王凌云拦了下来。

“别打架别打！你敢揍他谢雨澜不得杀了你！”

“我他妈就说你怎么样了？”

司孟晨面目狰狞，“煞笔！装逼狗！”

“就你还喜欢看动漫呢，你他妈不配！”

“我他妈考得比你厉害！怎么样？你这玩意也配和我说话！”

郝思建怒目圆瞪，在王凌云的极力阻止下才歇了下来。

“呵呵，你要玩是吧？”

郝思建恶狠狠地笑道。

“你也知道，我有你的信息，你给我等着！”

郝思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厕所。

“你试试嘛！我看你够不够死！？”

司孟晨回道，青筋暴起，这一刻，他仿佛褪去了学霸温文尔雅的衣壳，回到了从前，穷凶恶极的时候。

厕所里静了下来，司孟晨大口喘着粗气，绯红径直爬满脖颈。

好久，他才平静下来。

他好像失控了，骂了那么多。

上一次这么歇斯底里，还是那一天晚上当众骂了潘奇锐一句。

有些走火入魔。

回想起刚刚的样子，就觉得有些不真实。

郝思建这种看似合理又挑不出毛病的手法却让人倍加难受。

直到彻底撕破这一天，他仍可以占据高点。

缓了好一会，司孟晨才走出厕所，在洗手池前抹了把脸。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司孟晨问道。

明明是死里逃生考了第二名，明明是成为了大学霸，他却越来越不高兴，心中郁结无限生长。

对比起高一时候风光无限的那一天，简直判若两人。

骂了郝思建，好像也没有什么用，虽然是他在先，但这种人睚眦必报，真的能捞到好处？

或许学霸不是神，学霸也有烦恼。

……

晚辅前夕

“我说你站在这里干嘛？思春？”

看着趴在栏杆上发呆的司孟晨，程羿曦不解问道。

“我想静静。”

“是谁？”

“滚。”

“嗻！”

上课铃打响，司孟晨还是站在那里，望向远天白云。

同学们朝司孟晨投来异样目光，随后跑进教室。

走廊瞬间静悄悄。

司孟晨长出了一口气，心里烦杂无比。

晚辅还不回教室会被罚的，但是他还是无动于衷。

几分钟后，走廊上有不少老师走过，他们都是去查自己班的晚辅，看见这个趴在栏杆上的学生，都纷纷投来目光。

不过他们并没有多管，万一这人是被老师赶出来的呢？

真是老油条，还有脸看风景。

很快走廊那头走过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谢雨澜看见司孟晨，微微瞥眼，然后径直走进教室。

在教室里转了几圈，谢雨澜时常叮嘱几句。

走出教室，谢雨澜来到司孟晨身后。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