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府，县是大秦帝国的地方行政体系，青木县就隶属于青州的东华府，东华府是青州的精华所在，地位仅次于青光城，所以这里也是商号云集，尤其是东华府乃是产量大府，这里聚集着大量青州以外的商号。

穆氏商号就是其中之一，他们商号的足迹遍布于青，钦，永，燕四地，周转买卖，乃是青州有名的大商号。

此时穆氏商号的驻地之中，穆云正坐在一个煤灶边上，伸出已经冻得通红的双手在烤火，火焰的热度让她感觉到浑身温暖。

“小姐，这煤炉你是哪里弄来的，真好用，烧水也不用一直添柴，可真是好东西啊”

丫鬟翠儿也紧靠在煤灶边上，对穆云说道。

“这是青木县那边弄出来的，青木县令给东华府的知府，府丞，通判等一干大员都送了一个，这是我派人高价买来的”

穆云回答道，一个煤灶外加一百个蜂窝煤花了她十两银子，可真是高价了，这让她很不爽，因为她早已知道这些东西在青木县的价格。

“小姐，这可是好东西啊，要是卖到钦州，永州那些地方，必定很受欢迎”

翠儿眼睛一亮，既然是买来的，那岂不是说这些东西可以大规模采买？

“连你也看出来我怎么会不知道，青木县还不算冷，冬日只是结冰而已，在这东华府已经有薄雪了，可在钦州，冬日里那是鹅毛大雪，一场大雪下来积雪能盖过膝盖，每年冻死的人不计其数，但要是有了这蜂窝煤，冻死的人必定大大减少”

穆云沉声说道，蜂窝煤和木柴相比，好处太多了，最大的好处就是耐烧，一个蜂窝煤最少能烧半个时辰，烧一天一夜也只需要十来个，可木柴起码要一担，问题是冬日里钦州那边哪有这么多木柴可烧，把所有的树木都砍了都不够烧的，所以这蜂窝煤就蕴含着巨大的商机。

“小姐，不如让小蝶姐姐走一趟吧，把这煤灶和蜂窝煤的秘方弄过来？”

翠儿看了一眼旁边另外一个丫鬟说道，穆云是穆氏商号的大小姐，身边有一文一武两大丫鬟，文丫鬟就是翠儿了，负责帮穆云处理商号里的事情，而小蝶则是武丫鬟，负责穆云的安全事宜。

在这个野蛮的时代，商业上的巧取豪夺十分的粗暴，用武力威胁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有打不过人家，或者动武的代价太高，他们才会选择谈判，穆氏商号起家就是这么来的。

“不行，我们不能动不动就用杀人全家来威胁，宁氏商号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既然是商号就得用商道上的手段解决，明日我们就去青木县”

穆云摇摇头，武力是一把双刃剑，既可靠也危险，云州曾经有一个比他们规模更大的宁氏商号，就是因为滥用武力，得罪了人，被人一夜之间灭门，穆云可不想穆氏商号也沦落到这个地步。

·········

“大掌柜的，这个茶寮的李掌柜就是造出蜂窝煤的人”

茶寮门口，一个精致的马车停了下来，一个青年对着马车说道。

林海早已注意到这个马车了，这种精致的马车一辆起码得几百两银子，青木县之中没有这么豪华的马车，即便是在云州城，林海也很少见。

穆云走下马车，看着自家伙计所说的掌柜，发现这掌柜的年龄比她还小，让她心中微微一惊。

“李师傅，还记得我吗”

“当然记得，你是穆氏商号的吴管事，上个月你推荐了三个人到我这里学手艺”

又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打招呼，林海笑着说道，这个吴管事在茶寮这里买过很多卤料，甚至一次买过两百个卤蛋，后来还推荐了三个人到他这里学卤料手艺，林海自然是印象深刻。

“哈哈，李师傅好记性，李师傅，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穆氏商号的少主穆大家”

“李青山见过穆大家”

“穆云见过李掌柜”

穆云点点头，对方态度不卑不亢，眼神清明没有邪念，这让她感觉到很舒服，不像是别的男人见了她，那就跟猫见了老鼠一样，让人不喜。

“穆大家来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听说李掌柜的有一个煤场，不知道能否带穆云去看看，穆云想和李掌柜做一笔生意”

“当然可以，穆大家请跟我来”

林海点点头，然后把茶寮交给李母，李母此时气势完全萎了，她嚣张跋扈也就敢对李瑶和李山或者是邻里而已，富贵逼人的穆云一出现她就没了气势。

林海步行，穆云则是走上了马车，一路走向清水村外的煤场，穆云看了一眼自己的武丫鬟小蝶，小蝶点点头，她已经看出林海有不俗的武艺在身了。

穆云想想也对，这蜂窝煤的好处在青木县已经展现，要是没有武艺在身，现在人已经身首异处了。

穆云走进煤场，不由得捂住了口鼻，灰尘太大了，此时青木县的冬雨已经停止了，林海又召集了工人印煤，煤场里自然是灰尘很大。

“穆大家，这煤尘吸多了对身体不好，这是口罩，可以保护我们的身体”

林海递上几个自己制作的口罩给穆云，不仅是他们，煤场的工人也是必须佩戴的，林海可不想他们几年之后得尘肺病，那可是要命的病。

穆云看了一下口罩，材质是麻布，但有很多层，戴在脸上有些不舒服，但比起吸一口全是粉尘来说，好多了。

“穆大家，这就是我们的煤场，这里都是已经印好，晒干的蜂窝煤，那边是制作工厂”

“能带我去看看怎么做的吗？”

“不好意思，涉及到商业机密”

林海摇摇头，蜂窝煤的成分还有印煤机都是机密，是蜂窝煤整个过程的技术所在，林海必须要保密，不仅不让外人看，而且还采取了很多措施，甚至还找了清水村几个练过拳脚的壮汉当护卫，已经赶走了好几批想来偷学的家伙了。

“对不住了李掌柜，穆云没有别的意思”

“没事，没事，穆大家随便看”

“李掌柜，不知道这里的蜂窝煤有多少”

“这里应该是三十万个左右，如果天气晴朗，一天还能收两万个，只要有源源不断的煤过来，可以一直做”

“一天两万个，单单青木县应该卖不完吧”

“哈哈，穆大家说得对，不过穆大家可不是第一个来找我的商号”

林海笑着说道，青木县之中只有中产之家才能买得起煤灶，所以消耗不多，一天也就一两千个蜂窝煤就行，但早有小商号来找过林海了，准备卖往其余村镇，一天也能出一两千个蜂窝煤，现在产能是过剩的，但林海不会告诉她实情。

“看来穆云这点经商水准让李掌柜看笑话了”

“不不不，穆掌柜可是第一个来的大商号”

“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我想和李掌柜合作，不知这其中的价格如何算”

“我在青木县城卖的蜂窝煤是一文钱六个，这个价格是极低的，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李某我是青木县人士，所以要惠及乡里，二来是青木县天气不够冷，要是卖得贵了，人家就愿意用木柴来代替了，穆大家是准备把蜂窝煤卖到东华府以北地区吧”

“没错，李掌柜的可以开价了”

“如果穆大家愿意大规模采购，那依旧是一文钱六个蜂窝煤，单筒煤灶一两银子一个，三筒煤灶二两银子一个”

“李掌柜的，这账不对吧，和青木县一样的价格，我却要送到千里之外，这个运费就太可怕了，那我不得亏本啊”

“穆大家说笑了，自古以来砍头的买卖有人做，亏本的买卖没人做，这物以稀为贵，青木县是这个价，可东华府就另外一个价了，到了青光城，那更是另外一个价了，对吧”

“说的是，不过穆云对李掌柜的秘方更有兴趣，不知道李掌柜是否愿意割爱”

穆云对林海说的这句古话很是同意，但她依旧是不肯松口，穆氏商号是大买卖，可不愿意赚这点小钱，石炭在别的地方也有，要是在钦州做一个煤场，那利润又不一样了。

“不好意思，暂时不卖”

林海摇摇头，他手上的本钱太少了，这时候要是把配方卖出去了，那他随时会被穆氏商号这种大商号挤死，所以他不会卖的。

“暂时不卖？那意思是以后会卖”

“那是以后的事情，先谈眼前的吧，穆大家觉得如何”

“运费太高了，我们的利润太低了”

“穆大家别急，李某有一种法子可以降低运费，穆大家请跟我来”

林海神秘一笑，带穆云到了煤场另外一头，这一边就是林海出货的门，现在有几辆马车正在装煤。

“这车···”

穆云一看马车，顿时眼睛一亮，身为商人的她眼睛很毒，一下子就看出这马车和市面上所见的马车完全不一样，更大，装货更多。

林海观察着穆云的表情，他知道这件事情要成了，这马车就是他这大半个月来的成果，召集了十几个车匠改良后的欧洲四轮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