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花没太听清楚刘勇说了什么，“啊？”

“不怪你！”刘勇又重复了一遍，“不怪你！你都是为了我好！”

“好的、好的就像我亲娘一样！！”

最后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姜小花愣住了，刘光、刘明、小苗苗愣住了。

短暂的静默，只听得见雪花落下的声音。

直到小苗苗稚嫩的话音打破了寂静。

“什么一样不一样，娘亲，就是娘亲啊。”

大家齐刷刷看向小姑娘。

小姑娘却是理所当然的模样，并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这句话有多么厉害。

刘勇已经破涕为笑。

他擦了擦眼泪，说，“还是苗苗说得对。”

“娘亲就是娘亲！”

一大四小五个人相视而笑。

既然都已经出来了，姜小花借着兴致高涨，决定全家偷遛去村口看乌龙。

刘勇的脸哭过之后，迎面被风雪一吹，就开始有些发红。

姜小花端详刘勇的脸蛋，发愁道。“没有擦脸油，你这脸过会儿进屋一暖和，肯定又疼又痒，这可怎么办。”

刘勇却咧嘴笑的开心，“没事儿，冬天冻脸很正常的。”

风雪之夜，村里的小路上除了姜小花一家，一个人影都没有。

所以他们还没走多远，乌龙就从黑暗的林地中走了出来。

乌龙早已练就了自己的生存经验。

每当姜小花等人进村，它就躲在村里的荒地、树林之间。

该吃吃，该喝喝，该睡就睡。

但它时刻注意着风中的动向，一旦闻到自家人的气息，它才会悄然现身。

小苗苗伸手，从乌龙嘴边拔下一根鸡毛。

“乌龙你又抓到雉鸡了？”

乌龙骄傲地呜呜两声，调转方向，又回头，示意大家跟它走。

姜小花和孩子们跟着乌龙走下小路，穿进树林。

林地中的积雪足有脚脖子那么深，走起来咯吱咯吱的很舒服。

小孩子贪玩，踩着踩着就高兴的蹦蹦跳跳起来。

刘光弯腰团了个雪球，说一声看招，往刘勇后背偷袭而去。

然而那雪球还没碰到刘勇，就被一只素手横空截住。

姜小花掂着雪球，说，“玩雪可以，禁止打雪仗。”

刘光兴致被打断，马上反问，“为什么啊。”

姜小花说，“你们要是打上头，一个个疯的喊叫起来，惊动了村里人。”

“咱们就等着连夜被赶走，睡雪地吧！”

刘光蔫了，“你说的有道理，听你的。”

乌龙走到树林深处，雪地上堆着它吃完和没吃完的猎物。

乌龙用前爪扒拉开混着积雪的羽毛和鸡骨头，露出两只完整的雉鸡。

姜小花忽然想到了什么，蹲下把雉鸡翻个身，摸了摸鸡肚子。

她摸完了一只，又摸第二只。

第二只鸡明显比第一只大一圈，肚子也圆鼓鼓的。

姜小花手指在鸡肚子上按了按，又换个位置按一按。

她欢喜道，“有了！”

刘光抱着个雪团子凑过来张望，“有什么了？”

姜小花拎着两只鸡站起来，“回去你就知道了。”

临走前，姜小花又拍拍乌龙的脑袋，“你抓这两只鸡可帮我了大忙。”

“明日咱们自己做饭，也吃顿好的。”

姜小花和孩子们回到华永合家，秦氏正站在大门口向外张望。

看见姜小花回来，她急忙迎上去说，“这么晚你们去哪了？”

姜小花抱歉一笑，“对不住，让嫂子悬心了。”

“孩子们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想去林子里玩雪，我就带他们去了。”

秦氏点点头，又看见姜小花手里提着的东西，“这是……”

姜小花拎起野鸡，“林子里遇见的。”

“这两个家伙可能是冻懵了，晕头转向的瞎撞。”

“算是我运气好，抓了它们。”

乌龙留在雉鸡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姜小花处理过了。

外行人绝对看不出是野兽撕咬过的。

秦氏盯着野鸡，不由瞠目，“大妹子，这运气也太好了！”

姜小花笑着说，“正好不知怎么感谢您和大哥，这两只鸡就当是谢礼吧。”

华永合家虽然不愁吃喝，但这样大的两只雉鸡也算是极有份量的礼物了。

秦氏高兴地不知说什么才好，推辞了几次也就收下了。

一进堂屋的门，暖意扑面而来。

秦氏喜气洋洋地吆喝，“他爹，快看看这两只大野鸡！”

华永合今晚喝的尽兴，此刻正靠在炕上，对着李元之侃大山。

他瞟了眼秦氏手里的雉鸡，一下子也翻身坐起来。

“这哪来的？！”

秦氏笑道，“大妹子带娃娃们玩雪，林子里逮的！”

华永合穿鞋下炕，围着那雉鸡左看右看，“嚯！这么大个头！”

“看不出大妹子还有这本事啊！”

姜小花面不改色地扯谎，“碰巧遇见而已。”

秦氏提着两只雉鸡进灶房，重新烧起开水。

就算不吃，今晚也要把这鸡清理干净。

姜小花也跟了过去。

“嫂子，我想要这鸡肚子里的一块东西。”

“再借灶火一用。”

秦氏一边拔毛，爽快道，“要啥，你自己拿就行了。”

“我烧完这锅开水，灶你随便用。”

姜小花用刀剖开大的那只鸡肚子，手指伸进去掏了几下。

慢慢地牵出了一条黄灿灿、光溜溜的东西。

这就是鸡油了，也称作凤脂。

姜小花早已从自家的板车上取了所需的东西。

一个小陶盆，几块山药干。

她将鸡油放在小陶盆里用微火慢慢焙出油脂，直至鸡油全部融化。

然后加入山药干捣碎的粉末，耐心的顺时针搅动。

透明的鸡油逐渐融合了山药的白色，开始变得粘稠细滑。

姜小花这才撤了火，将小陶盆放到窗台上冷却。

秦氏看的稀奇，“你这是做啥呢？”

“费了这老大的功夫，就得了这么一口大小？”

姜小花笑答，“这不是吃的。”

秦氏更好奇了，“那是做啥的。”

姜小花说，“擦脸用的，冬天脸颊吹风容易干燥，擦了油就不疼了。”

秦氏大感兴趣，“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我就说，我这脸怎么一吹风就疼呢，原来是没擦油的缘故。”

姜小花看了眼秦氏，无奈之下，只得说：

“等这些凝固了，我挖一些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