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载云烟
作者:高三正当年 | 分类:言情 | 字数:60.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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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莫辩
杨老夫人先日日让人送了汤来,以让自己不能有身孕,逢人便说自己身子弱需好生调养,接着便将身边的丫鬟香兰送到杨墨房里来,没两个月香兰便有了身孕,杨老夫人日日将香兰带在身边,逢人便夸赞香兰,这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老夫人喜欢姨娘,而她这个二奶奶却颇受冷落。
原以为事情到此便如了杨老夫人的愿,不想她最终竟狠心舍了香兰和她腹中胎儿的性命,来嫁祸自己!这二人一个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丫鬟,一个是她的曾孙,她的心竟会如此狠毒!想到这里,心儿不由得浑身发冷,如同浸入冰窖中一般。
一旁的杨墨没想到竟从绿果的房中翻出了□□来,忙望着心儿,瞧到她面色苍白,心下不由得一紧,难道这毒竟真是她主仆二人投的?
心儿抬起头,瞧到他眼中泛起的一丝怀疑,更觉得浑身一颤。
他瞧到她的眼睛,忙回过神来,转头忙对杨老夫人说道:“祖母,心儿一向将香兰照料得极好,怎么会、怎么会去下毒呢?”
杨老夫人扬了扬手中的纸包,厉声问道:“那这包□□如何会在二奶奶丫鬟的箱笼内找到?”
绿果忙说道:“老夫人,绿果从未见到过这包东西,定是有人放在我的箱笼里的。”
她话音刚落,只听“啪”一声,杨老夫人甩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绿果一时有些呆住了,只怔怔地望着她。
心儿瞧到杨老夫人竟动了手,忙护了绿果,便听到杨老夫人说道:“贱婢,还敢自称‘我’?你来了杨家一年多了,难道还不知道府上的规矩吗?”
绿果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忙伸手捂了脸颊,眼泪便扑簌簌落了下来。
心儿忙对杨老夫人说道:“祖母,绿果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还望祖母见谅,可绿果说得没错,这包药孙媳与绿果从未见到过,如何会在绿果的箱笼中?如今人多手杂,不免会有不轨之人顺手放在其中嫁祸于绿果!”
“嫁祸于绿果?”杨老夫人冷眼瞧着她,说道,“二奶奶说得轻巧,绿果是二奶奶娘家带来的丫鬟,若不是二奶奶,这贱婢如何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再者,方才去绿果房内搜的人都是老身身边的人,二奶奶的意思是老身嫁祸与你了?”
心儿抬眼望着她的眼睛,缓缓说道:“姨娘之毒事出蹊跷,而祖母不容分说便定了孙媳的罪,祖母这般,不能不叫孙媳多心。”
杨老夫人冷笑了起来,说道:“老身念在你是我们杨家八抬大轿娶来的二奶奶,只想给你留些颜面,不想事到如今二奶奶还不承认,难道是等老身将这事闹到顺天府去?”
杨墨闻言,忙跪在她面前,哀求道:“祖母,此事定不是心儿所为,她昨日还在为香兰肚子里的孩子绣着肚兜,定然不会如此狠心
。祖母!”说到最后,他的声音竟有些哽咽了。
杨老夫人正要说话,却听得身后的赵嬷嬷说道:“老夫人,香兰似乎想说什么。”
众人闻言,都朝床上望去。只见香兰已经不再抽搐,只留下些微弱的气息,嘴角、鼻内都渗出血来。
杨老夫人忙拉了杜若朝她走去,杨墨也站起身来,走到床边上。杨老夫人瞧到香兰的样子,忍不住哭了起来,半晌才对着香兰问道:“香兰,你倒是告诉祖母,是谁将你害成这样?祖母一定会替你做主的!”
香兰吃力的睁大了眼睛,她瞧到妹妹杜若不住得哭泣着,而她的手腕正紧紧地被杨老夫人攥在手中,动弹不得。再瞧那送了汤来的小丫鬟,瞧到自己望来的目光,忙垂下头去,再不敢望着自己。她望向地上跪着的二奶奶心儿,她也正望着自己,面色苍白,眼中满是悲愤。
她不再望着她,继而瞧到了杨墨,他仍还是那般俊逸,瞧到自己眼中竟有些不忍和担心。她想冲他笑笑,可却一丝力气都没有。她最终望向杨老夫人,她也正焦急地望着自己,她在等一个答案,可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毒究竟是谁下的。
杨老夫人瞧着她一动不动,便对一旁的杜若说道:“杜若啊,你日后可该怎么办啊?你姐姐眼瞧着便没了,她若是不在了,日后还指望谁来照料你呢?”
香兰望着杨老夫人紧紧钳着杜若手腕的手,心中终忍不住疼了起来,她颤抖地伸出手,用尽力气朝众人指去,那送了汤来的小丫鬟瞧到她的手指,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终还是移开了手指,最终停在了地上跪着的心儿身上,便轻轻合上了眼睛,两行泪混着殷红的血水,终顺着她的金纸般的脸颊缓缓落了下来。
众人顺着她的手指,都望向了心儿,心儿不妨她竟指着自己,不由得呆住了。
杨墨也呆呆地望着心儿,半晌才转身对香兰说道:“香兰,你可不能胡乱说!这毒绝对不会是二奶奶下的!”
香兰却再没睁开眼睛,听他说完这话,将最后一口气呼出,指着心儿的手便松松垂了下去。
洪大夫忙翻了她的眼皮,又在她颈处拭了拭,摇了摇头,说道:“老夫人、二爷,预备后事吧。”
赵嬷嬷忙遣了婆子将他送了出去,屋内便是一片哭泣声。
杜若瞧到姐姐香兰断了气,也顾不得去哭,只转身便朝心儿走了去,伸手便要去挠心儿的脸,绿果见状,忙伸手将心儿往身后一挡,杜若抓了个空,口中哭喊道:“你这个狠心的毒妇!还我姐姐命来!”说着便伸手又抓了来,心儿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伸手一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
杜若不妨,只呆呆望着她,心儿也望着她的眼睛,问道:“杜若,你当真以为是我毒死了你姐姐吗?”
杜若仍有些呆呆的,二奶奶一向柔善,当真是她?可这药明明就是从绿果房内搜出来的,而且姐姐也指着她,定是她!她想罢,便仍伸了手来抓心儿。
杨墨忙走到杜若面前,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斥道:“你发了疯了?竟敢对二奶奶动手?”
杜若不妨,也忘了哭,只伸手捂着脸呆呆地瞧着他
。
一旁的杨老夫人瞧到了,忙伸手将杜若揽在怀中,对杨墨说道:“墨儿,都这个时候了,你竟还向着这毒妇说话,她可害得香兰没了命,更害得你失了孩儿!”
杨墨望着心儿,缓缓说道:“祖母,心儿的为人,孙子再清楚不过了,前阵子她听说林家的姨娘没了,都要哭上一阵子,怎么会狠心要了香兰和她腹中孩儿的命呢?再者,心儿是我们杨家明媒正娶的二奶奶,她若是这般不堪,当初岂会入得了祖母的眼?”
杨老夫人冷冷瞧着心儿,说道:“当初只当是她出身杏林世家,心肠柔善,却不想她竟是将我们都蒙骗了,竟是这般蛇蝎心肠。我们杨家,日后是再难留她了!”
众人不妨她讲出这样的话来,倒都是吃了一惊,原本乱哄哄的屋子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
心儿听了她的话,才终明白了,她算计了这么多,原来背后的意图竟是想把自己从杨家赶了出去。她不由得有些好笑起来,当初正是她机关算尽,硬生生将自己与岳明屹拆散了,才将自己娶到杨家,如今,她却忙着将自己赶出去,真是好笑之极!
杨墨闻言,大惊失色,忙跪下来,说道:“祖母,难道只凭找到的一包药,便断定此事是二奶奶做的?”
杨老夫人望着她,说道:“墨儿啊,你难道现在还不明白吗?方才洪大夫也瞧过了,这纸包里的药同香兰碗里下的药是同一味药,绿果是她身边的丫鬟,绿果下的毒,便是这毒妇下的毒!”
杨墨摇摇头,苦苦哀求道:“祖母,不能仅凭洪大夫的一面之词便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心儿身上啊!”
杨老夫人用手一指香兰,说道:“若说洪大夫说道是一面之词,那香兰临终前用手指的便是二奶奶,难道这还有假不成?”
杨墨忙说道:“祖母,香兰她中了毒,失了心智,一时胡言乱语,并不能信啊!”
杨老夫人紧紧瞧着他,说道:“洪大夫所说是一面之词,香兰也不可信,那你倒是说说,我该信谁?”
杨墨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呆呆望着她。
正在这时,夫人王氏走了进来,她已听说了屋内情形,便忙赶了来,说道:“母亲,此事还需好生盘查,媳妇也敢担保,心儿她并不是这样狠毒的人。”
杨老夫人望着她,冷笑了一声,说道:“其实你们心里也清楚,此事是二奶奶所做无疑,只是你们心里不愿相信罢了!”
王氏忙含泪说道:“母亲,心儿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杨墨也摇摇头,眼中涌出泪来,说道:“祖母,孙儿敢拿性命担保,心儿定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心儿瞧到他眼角的泪,心中对杨老夫人的愤慨与不齿忽化作对他的同情来,他何尝不是同自己一样,都是杨老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想到这里,她缓缓说道:“祖母,香兰中的什么毒,恐怕祖母最清楚不过了,这毒极寒无比,有身孕的人用了这毒便会口鼻流血、面容抽搐,腹中胎儿不保。祖母应该知道,这毒便叫做‘香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