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庶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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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家变
一通震天响动的鼓声擂过,十来只插着旗子的龙舟齐头摆好。观众涌在湖边,有穿短打的有穿绫罗,都挤着伸长脖子看去。子蓠见了这般热闹的景象,童心大盛,离座就要站起来去看。皇帝见状,说道:“都到阳台上去看。”诸人虽知是顺着十公主的意思,但也个个想贴近去看,便都随皇帝起身,往阳台走去。
只见湖上旌旗飘扬,人声鼎沸,鼓声擂动处,十来只彩绘一新的龙舟破水冲出。父子君臣临湖而观,随观众一齐鼓掌喝彩。龙舟冲出处,一只红色的龙舟一马当先,抢在子蓠说的青龙舟前面。胤祥指着冲出的红色龙舟道:“跑过去了!”子蓠应道:“现在跑得快的一般都不会赢。”
胤祥是个老实直肠子,有话不藏心,见子蓠说得信心十足,当即问道:“怎么见得?”子蓠笑道:“我小时看龙舟比赛都是这样的情况,开始就争先的,不如蓄势紧随的,下场都不好。”胤祥听了有道理,点了点头,康熙帝听他们兄妹对话,却从中听出了一番为人处世的道理。他心想,开始就争先的,往往会成为众矢之的,不如那蓄势静观的,留足了力气,可一招制胜。胤礽听罢,笑对子蓠道:“皇妹以往看的,必是西湖赛龙舟了,不知是西湖的热闹还是什刹海的热闹呢?”
胤礽面色温恭,语气和善,让她心中疑惑不定。子蓠道:“西湖是南边天湖,什刹海是北边天湖,南北地理虽异,然而热闹是一样的。”康熙帝听罢笑道:“丫头说得对,朕就是要南北一样热闹繁华。”胤礽见子蓠的话合皇帝的胃口,连忙接着道:“皇妹见解得是,兄长受教了。”康熙帝哈哈大笑起来,子蓠却高兴不起来,胤礽实像完全变了个人,而她更信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人群中一阵狂呼声,湖面上锣鼓声冲天。几人倾身望去,子蓠真好似回到幼时观看赛龙舟时候,看得热血沸腾时,好似肚子里那小的也在踹着自己玩闹。那只青龙舟从第三的位置冲到第二,舟上旗帜飞扬,壮汉们一齐呐喊摇桨。子蓠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扶着栏杆眺望,沉璧在一边注意着她,唯恐她有丝毫闪失。
眼看终点就到,红龙舟已经落到后面,青龙舟仍盘踞第二位置,子蓠有些急起来,目光焦灼地看着湖面。康熙帝见她仍是天真烂漫,心想,女儿年纪尚小,看龙舟仍有许多机会,我却老了,不知这样的情景还能有几回,我这大好的江山,又能放心地托付给谁呢?康熙帝想着,胤祥忽然一声喊,“两船并驾了!”
皇帝看去,果见一只黄色龙舟与青龙舟并驾齐驱,子蓠看得兴起,只巴望着青龙舟赢,不禁脱口而出道:“木克土,青龙舟必能赢的!”虞子蓠话音刚落,青龙舟越过黄龙舟冲过终点,子蓠情不自禁拍手喝彩,胤祥忍不住笑出来,康熙帝亦笑起来。
施世纶心想,“这公主好顽皮。”子蓠这才记起自己正与皇帝太子贝勒一处,一下不好意思,收敛起来。康熙帝指着那青龙舟笑道:“要想赢过这只青龙舟,那要把龙舟漆成白色才行,金克木嘛。只是看龙舟赛这么多次,从未见过有人把龙舟漆成白色的,想必那青龙舟的主人也是想到这点才把龙舟漆成青色的吧?”不待众人接话,胤礽应道:“汗阿玛说得极是,汉人多道白色是不吉祥之色,却不知那正是最纯粹的颜色。”康熙帝点点头,满族人尚白色,这子蓠也是知道的。
观完赛龙舟,已过正午,皇帝要回宫,司马夫妇起身相送。康熙帝让胤礽胤祥先到楼下等着,哥倆遵命而去。皇帝对子蓠道:“你现在不比从前,好生照顾自己。”子蓠道:“是,您也保重身体。”皇帝点点头,看着沉璧若有所思,欲言又止,末了,只说道:“十丫头交给你了,不论有甚么事,你必要待她好才行。”
沉璧躬身答道:“臣必不负公主。”康熙帝勉强点点头,又看了二人一眼,便转身下楼,两人紧随其后,送至茶店门口。康熙帝道:“就到这吧。”说罢便欲行走,行了两步,又转身来对子蓠道:“丫头,没事时就回家来看看。”子蓠眼眶一热,点了点头。说罢,一挥手,皇子侍卫拥着皇帝去了。茶店掌柜伙计都恭恭敬敬站在门口相送,茶客们只知这几个客人来头不小,却不知道他们究竟是甚么身份。子蓠沉璧将皇帝送走,也径自回府,
话说杜振声殿试中了进士后,又进行了朝考,他朝考时的成绩又比殿试时的好,因此被选为庶吉士,进入翰林院,可谓前途光明。
过了十来日,芳音的双胞胎女儿满月,正抱出来在院子里晒太阳。子蓠给两姐妹一人送了一个玉锁儿,姐姐霞岫的写的是“吉祥如意”四字,妹妹水心的写的是“富贵长寿”四字。柳歌芳音夫妇受了子蓠不知多少恩典,因此两人都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子蓠腰围渐粗,抱着霞岫觉得有些吃力,芳音坐月子出来,吃得皮肤红润,比生产前更好看了。那霞岫穿着套红色碎花衣服,不住挥动着小手,大眼睛滴溜溜转着看人。
柳歌见他两个姑娘长得红粉可爱,颇为骄傲,想儿子那颗心虽不减,但也被这两个娇俏的女娃暂时消释了些。子蓠看着芳音这对宝贝女儿出神,心想着若是自己也生个闺女该取个甚么名字好?蓝姑道:“柳歌这两个妞妞,一瞧就是美人胚儿,真想看她们快快长大。”芳音听得蓝姑称赞她女儿,心里高兴,笑道:“哪里就知道呢!女大十八变,不到嫁人都不知会变得怎么样。”蓝姑道:“还能怎么变,只能越变越美哪!”众人都笑起来。
诸人正自笑闹时,忽有家奴领着一人匆匆进来,神色惶惶。那人向子蓠叩拜道:“殿下,不好了。虞老爷给监押了。”子蓠大惊,忙问:“怎么回事?”那人道:“奴才也不知道,抄家的人一到,老爷便让小人偷偷来给殿下报信。”
子蓠问:“谁去抄的家?”奴才道:“小人看见是施府尹。”“施世纶?”子蓠心中似挨了一记重锤,把霞岫交给蓝姑,让柳歌去探明情况。她想想养父向来为官不贪,施世纶也向来不会无事找事,却不知这里面到底为的甚么事。芳音见她着急,安慰道:“老爷素来官声很好,想必是施府尹一时弄错了,您且不必心急。”
子蓠正在焦急万分时,忽又有家奴匆匆来报。那家奴急急道:“不好了,提督大人领着人在外院抓人呢。”子蓠大惊,问道:“二爷呢?”家奴道:“还在衙门。”子蓠倒吸一口凉气,带着几个家奴边往外院走去边吩咐那家奴道:“快去衙门把二爷叫回来,说家里出大事了。”那奴才频频点头连滚带爬就要出去,子蓠叫住他:“从后门走。”
事出突然,子蓠也不知缘由,只得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出去探探情况,也让托合齐不至太为难明镜夫妇。才至内外院交界门口,那里把守的侍卫把刀一叉,拦住他们去路。芳音喝道:“你们瞎了眼吗!连殿下也敢拦?”她这时已把两个女儿交给保姆,自己随了虞子蓠过来。
听见芳音一喝,两侍卫非但不开道,反淡淡道:“我们奉了提督大人命令,只管不放内院一个人出去。”芳音正要再说时,子蓠拦住她,独个走上前去,说道:“我便就要出去,你待怎样?”说罢就要直接走出去,两侍卫无言以对,眼见她的身子就要碰上自己的刀,均想,她是千金之躯,再怎么也不能对她无礼,于是两人一下向后跃开两步,虞子蓠与一众仆人都从内院走了出来。
只见外院一片鸡飞狗跳的狼狈景象,侍卫们正挨个房间清点物件贴封条。女眷们被赶在后堂关着,司马明镜已经给押了出去。随子蓠一同出来的仆人们见状,都呆傻了眼,芳音见着好好的公主府给糟蹋成这样,心中一急,眼泪也跟着下来了。当时乱成一团,一个女仆为了抢自己的首饰,竟给打得头破血流倒在阶下,侍卫们从她身上跨进跨出,子蓠见了,气得直欲晕过去。她语音带颤地对两个女仆道:“去把她抬起来。”
芳音早咬着唇愤恨,当即与两个女仆去将那妇人抬进后堂。后堂的女眷见公主来到,纷纷哭诉,子蓠在一众女眷中找了几回,就是不见她婆婆,当即问明镜房里的丫头道:“太太呢?”那丫头早被这阵势吓慌了神,正缩在一边兀自发抖,听见子蓠发问,颤巍巍摇了摇头道:“没,没看见太太……”子蓠听了心中发急,只怕婆婆想不开,当时也顾不上甚么露面不露面的礼节,径直往前面公公婆婆居住的地方过去。蓝姑怕她怀着身孕有所闪失,与两个丫头一起跟了过去。
诸侍卫正忙着搬东西贴封条,忽见一穿着高贵的少妇与两三个女仆过来,都心知那是十公主,却都故作不懂,有谨慎的急忙去报知托合齐。子蓠与蓝姑寻到明镜居处,只见抽屉柜子俱已被扫劫一空,仅有几个摔碎的瓷器与几幅给撕坏的字画零落地上,房间中灰尘未息,空荡无人声。随行的两个大胆女仆往卧室去叫唤,子蓠见到眼看这毫无预兆的破败,心中惆怅空空。子蓠正要往卧室过去,忽闻两声尖利的叫声从卧室方向传来,她心中一紧,忙往那边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早八点、晚八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