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是很明白”司徒俊弦若有所思道：“可我明白，你说这些...无非是想让我和五皇嫂化干戈为玉帛...”

然而凌风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地摇了摇头，笑道：“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别说是玉清，连我也不能说大度到能够原谅你们。而你虽说和玉清没有什么大的仇恨，可我知道，若是玉清不死，你也安不下心。人，是会变的，我都不敢替未来的我打包票，更别说是别人。所以，若是你和我之间的纠葛，我可以劝玉清放下，可你和玉清之间的纠葛，我不会管”

“也就是说，你不会管阮玉清的生死，要知道阮玉清一死，你也可能会消亡”司徒俊弦忽然之间沉声道。

凌风却笑了“若说一句实话，我真的宁愿你能够杀了我”接着凌风又摇了摇头“但我不知道那样玉清会变成什么样？所以我也不会让你杀了我。而我，也不想玉清死，你呢，千方百计地想要玉清死，我也会尽我所能阻止你，就像玉清在保护着我们一样，我也会保护她”

在阮玉清听着凌风的话愣愣地瞪大眼睛时，凌风凝视着司徒俊弦的眼睛，发自肺腑地说道：“司徒俊弦，你的感受我能够明白，我不知道若我是你，我会不会做同样的选择，但你的方式、方法太残忍了，不只是对你，也是对司徒沐泽”

司徒俊弦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凌风点头“我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不曾对任何人说过，包括玉清，不止以前不曾说，以后也不会说...你也比我聪明了不知多少倍，我能看透的未来，你也能看透，我想劝你，是因为觉得惋惜，觉得不能让自己在这件事上有遗憾”

司徒俊弦没有说话，凌风便继续道：“你的选择我也能理解，因为我也和你一样的自私，唯一的区别是，我的心没有你的那么硬，否则我和你也没有什么区别...而且事情也有可能朝你所预想的发展下去，就算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的决定不一定是好的，还请你三思而后行，多想想那最坏的结果”

司徒俊弦闻言反而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若是摇摆不定，我何来的今日！”

凌风认同地点头“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可现在不是以前，我相信你不会后悔以前的决定，但不代表你不会在以后后悔现在的决定”

“不会有以后！”

“我死的那一刻”凌风直视着司徒俊弦，认真道：“我也想着，我不会有以后！...司徒俊弦，未来...可是很恐怖的，因为...它是未知的！”

司徒俊弦再次沉默，凌风也缓和下语气，笑道：“你若回头，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若坚持，不止是玉清，我也会是你的敌人...司徒俊弦，多的也不必再说了，在我们彻底交锋之前，我先对你说一声谢谢，谢谢你一直对慕容言明隐藏玉清的行踪”

“我很好奇”司徒俊弦突然出声了“你的前生是一个怎样的人？”

“或许是我自己也厌恶着的人”凌风不假思索地回道：“我和玉清该回去了，再见”

“甘离月明天就会到达京城”在凌风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司徒俊弦随意般地说道。而凌风闻言，脚步不曾有片刻停息，就这样离开了温暖的屋子。

走出暖阁，一股冷风吹来，凌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和在冷风中站了很久的依然挺立的慕容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抱着双臂，凌风一边在心里抱怨着阮玉清穿的衣服太少，一边凑到慕容卓面前，虽然牙齿都冷得打颤了，仍然保持语声平稳道：“既然没有勇气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既然已经伤害了她，那就不要再纠缠于她”

慕容卓愣愣地看着凌风，凌风也不管慕容卓听没听进去，径自离开，等走出一段距离，才忍不住打着哆嗦笑道：“哈哈哈哈...玉清，你看到没，我摸到了，我终于摸到美人了，哈哈哈...阿嚏，怎么这么冷？”

“你还能感觉冷就不错了！”阮玉清对凌风既是冷嘲热讽又是斥责“你个色胆包天的家伙，你知不知道，自从司徒俊弦有权之后，那些曾对他不敬，曾嘲笑过他的人，坟头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嘿嘿...”凌风就差没有流口水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就算真被杀了，也值了”

“死性不改，就该让月瑶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别！”阮玉清一下戳中凌风的死穴，立即投降道：“我错了还不行吗！千万别跟月瑶说”

“要我不说也行，只要把你知道的...”

“不行！”阮玉清还没说完，凌风便拒绝“君子之间的承诺，一言既出，千军万马都追不回来。玉清，我们该做什么就继续做下去，反正我们旨在扳倒慕容言明，司徒俊弦只是顺便，要是他不掺和那还好，要是他掺和进来，你也不要管太多，更不必因为我手下留情，因为那是他的决定，有什么后果他都有勇气承担”

“风，因为有了李奇，我能看清楚一点了，可是”阮玉清还是不解“你是如何将司徒俊弦的心思全部看透的？”

凌风笑了笑，感叹道：“这就是旁观者清，你和司徒俊弦都在局中，就我一个局外人，自然能看得分明...可有些时候，恰恰看得不分明比较好。司徒俊弦不会因为我的几句话便放下他一直以来的坚持，所以看清楚了，反而畏手畏脚，现在玉清就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能放心大胆地去做”

可说到这里，凌风反而大笑了起来“玉清，忽然之间，我觉得自己好狡猾，明明知道他想要做的是什么，可是还是无视着，就算造成了让人遗憾的结局，还想着这是那人自己的抉择，而让自己置身事外”

“你自己说的旁观者清，既不是你能阻止的，就不要给自己增添负担”阮玉清自不会逼迫凌风说出自己想要知道的，她相信凌风不说，亦是对她好，她只是心疼，心疼凌风把所有的苦都埋藏在心底。

凌风难受，阮玉清觉得更加难受，她竟有些后悔来这里了。在凌风完全没有反抗之力之下，阮玉清拿回身体的控制权，然后完全不管会不会被人发现，快速地穿过丰王府的层层院落阁楼，往庄王府飞奔而去。

刺骨的寒意没有了，凌风看着周围快速后退的景象，笑了起来，差不多要一年了，他遇到了很多人，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大多数都是真性情的人。可惜有太多的真心，都被阴谋诡计所掩盖，有太多的隐忍，最终化为了悲剧，他真的可以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了吗？

叹息着摇着头，凌风看着阮玉清回到了庄王府，然后便把他交给了冷月瑶。凌风哄着孩子和冷月瑶相谈甚欢，暂时将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抛于脑后，贪恋着这短暂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