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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器?陶器?长不大的我

作者:牛得草 | 分类:青春 | 字数:9.6万

第32章 君有奇才我不贫(六)

书名:瓷器?陶器?长不大的我 作者:牛得草 字数:2343 更新时间:2024-11-25 23:11:38

后来,我就学会用沉默去面对生活的沉重和烦恼,尽管身边有个陶子期,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但那一巴掌,已经给我们的十年关系留下了裂痕,注定难以弥补了!

他虽然是天才,可每天也有许多事情要忙,也要有很强的规划力,因为要给各学科的老师帮忙:示范作业格式、帮老师登小测试的分数、上台讲数学或物理题、调解同学与同学以及与自己的关系。

文理分科以后,我们一直貌合神离,陶叔刚开始发现他直呼我名字,还说过他几次,后面也习以为常了!

又是一年“五一”,“你们这一放假,我就可以回里边看看了!”陶叔总把“五一”劳动节当成是他的福利。

“爸,吃饭了!有你爱吃的茄子鱼!”这个小假陶子期会让他按时吃上热乎饭菜;

“非池,你去喂狗!”陶子期会自觉洗碗;

“爸,你先洗脚,我跟非池还要出去转转!”陶子期帮陶叔打好洗脚水,带上小背篓往外走。

夏天的傍晚,洱海周围的山口,吹来凉爽的风,风中有各种草木芬芳,他和我一前一后的走在狭长的山路上,我盯着他的后脑勺发呆。

“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一起去捡松果吗?”他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我闷闷地回答。

那时候,他比我矮,爬树也没有我利索,我总是从这个枝头窜到那个枝头,喊他“快点来接着!”他跑得气喘吁吁。

回到家,陶叔说:“现摘的要晒一阵子,又重,直接捡底下的就好!”

“那不行,碰了虫子,我姐会过敏,只有松树不会让她过敏,我就当陪她玩吧!她开心才是最重要的!”陶子期一本正经。

作为孩子,我和陶子期也会去地里为陶叔分忧,播种、施肥、浇水,一个个浅浅的坑,装着满满的希望,装着庄稼人独有的成就感,也见证着一个个因“细致”“周到”“坚持”所产生的奇迹。

我会带几本旧式的连载小说,躺在田埂上,一本一本翻看,中间缺了某一册,就叫陶子期。

他随便瞟几眼,就能给我补上大概缺了哪些情节,我就作具体一些的猜想。

有时功课繁重,我们就共撑一把伞,伫立在草场的斜风细雨中,互相听写英语单词。

而今,连我自己都几乎忘了“五一”还有个名字叫“劳动节”,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甚至有点害怕进卧室,因为那次梦里,莫笑华就那样虚弱地躺在上面。

“我爸的鸡眼疼,我要请假一周种包谷”他又开口,忽然把“玉米”叫“包谷”,我还有一瞬间转不过弯来,原本是山的女儿,却也逐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

到了目的地,那片松林已经长得更高,更粗了!陶叔打理得仔细,歪脖子树没有留太多,那是挂松果的主力军。

我默默地爬上树,採一把,轻轻顺着树干松手。猛地发现陶子期举着篓子接,我之前全然没有察觉!

内疚、不知所措……脚下一滑,我直接趖了下来,小腿肚子被干树枝刮破,鲜血汩汩流淌。

我席地而坐,在陶子期的注视下,淡定地捞过一把蒿草,揉开了,重重地敷在伤口上,按得紧紧的。

“你是不是特别讨厌我?”陶子期含泪问我,我没有说话。

“段非池,就因为我叫了那个人几声‘流氓’?让你这么耿耿于怀?”他少有的气急败坏!

我仔细想想,确实没有理由这样待他,可是我真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都说荷尔蒙负责一见钟情,柏拉图负责天长地久,他受荷尔蒙支配,犯了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抓住我的手,那里是我唯一不怕触碰的地方。

“子期,我不想谈起他,咱们还是不聊他了吧!”我平静地回答他。

“好,那咱们回家!”他不由分说地蹲下身子,说“我背你!”

他背我走的那段路,就是我梦里背莫笑华走的,那天的莫笑华,安静,有礼貌,我背着他,没有任何的私心杂念。

“子期,你长高了许多……”我轻轻地捡去他头发间松毛。

“那当然,要不还得叫你‘姐’!”他的语调欢愉了不少。

“你应该叫我姐,我永远是你姐!”我重重的吸了口气。

“啊!非池怎么啦?”陶叔边关鸡窝门,边看着我们。

“我姐小脑不发达,摔的!”陶子期身上又有了少年时的影子。

“那你妈妈给买的裙子还能穿吗?”陶叔看我没有大碍,先关心衣服。有人告诉我,小长假是用来消费的,我思虑再三,发现自己并不缺什么。

陶叔也问我,为什么总不见我买衣服,我笑而不答,心里却在想,一个人如果有充分自信,就不需要用时尚来标榜自己。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变成一个很有自信的人,尽管成绩常常不如我意,尽管班会课上没有停止开“批斗”大会,尽管我经常出现在“人人检讨”的会场,但这一切都无法阻止我对生活的热爱和对自己的信心。

因为我知道,人生如戏,总得有人扮演失败者,有人扮演弱者,有人则做滑稽的导演,局里局外,都不必太认真。为自己的良心和本真而活,最好。这也是莫笑华教会我的!

晚上用“好记星”看陶子期给我下载的电影,又一次,坦然地一个人在一间屋里。很喜欢这种感觉,从小到大,我就没少过这样的体验。

陶子期洗完澡,搬了把椅子进来,跟我一起看,我看他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忍不住调侃:“身材不错呀,小屁孩!”

“非池,想不到你还关注到人家的‘身材’了!谁教坏了你啊?”他微微红着脸问,意识到“不提了”的约定,又立刻闭嘴。

不久又开口:“非池,青春不是校服、泛滥的荷尔蒙、三角恋、堕胎、特殊的家庭因素,许多的毫无逻辑那不是青春。”

我夸张地鼓掌,说:“一针见血!我的青春是一副厚厚的眼镜和一张张做不完的考卷,还有一堆永远读不透的书。当然,还有那么几个熟识的同学和朋友和几个躲在日记里的名字。”

有些小问题,躲着就会成大问题,说开了,就完全不是问题。

我庆幸那时的灵气,简单而枯燥的高中在今天看来都很有诗情画意,记忆是最容易中毒的U盘,只有日记才是忠实的光碟,总能重现当初最真的自己。

我曾和陶子期披着塑料布在地里撒化肥、扛着锄头去三板桥浇田、拿着钳子去古城街边水沟里捡树枝和落叶、穿着制服去明珠广场发传单,岁月如梭,模糊了记忆,清晰了方向。

我不想再思考是什么带走了我的青春,只是感谢曾经的一切,为我营造了一整个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