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贼,别跑
作者:云中雪下 | 分类:言情 | 字数:26.2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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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闲聊
楚言赶紧拉着人跑了, 干什么傻事呢,在人家门前踢他摆门面的东西,真不怕给他打一顿啊。
小跑了一段, 迎面竟遇上了慢慢踱步的钟离云, 轻轻安抚了这两个人, 钟离云把人带去了一边的茶馆。
刚在凳子上坐下, 容容便凑了上来, 抓了钟离云的肩膀坐下,抱怨道:“云姐姐,我刚才还奇怪呢, 你怎么走这么慢,你知不知道, 我和楚言在阳府外叫门, 结果人家压根不搭理。”
“这是当然的啊。”茶馆里的凳子又长又窄, 钟离云让她坐端正了,这才道:“像阳家这样的大家族, 定然门规森严,想见人,我们还要想其他办法。”
“唉——”这其中道理谁都明白,容容叹了口气,身子也软了下来, 靠在钟离云身边, 无力道:“那个仆役说让我们去记事堂, 鬼知道她们家记事堂在哪啊?”说到后面, 容容握着拳头, 又愤愤不平起来。
还是一样的小孩子。钟离云轻轻笑了一声,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 却突然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来。
钟离云和容容同时吓了一跳,身子往旁边侧了侧,盯着她们两中间突然多出来的一条手臂。“什么东西啊!”
楚言把手上的茶杯放到她们面前的桌上,这才收了手,自她们身后转去了另一边坐下,知道她们在看着她,楚言只淡淡道:“给你们倒茶而已,反应太大了。”
“哪有人从背后给人递茶的!”容容一下站了起来,胸口起伏,抓了桌上的茶杯饮一口压压惊。
“嘶——”容容又是一声叫了出来。
“小心烫啊。”楚言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这话应该在我喝之前说吧!”容容丢了茶杯,冲过去,伸出手想把楚言掐死。这该死的妖怪一定是故意的!她又哪里惹到她了?
楚言淡然地抓住了她的手,把人按着坐下了,把自己面前的茶杯推给了她,颇似无奈道:“真是任性,那我的给你好了。”
“谁……”谁任性啊!容容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来茶馆喝个茶也不得安生,楚言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容容看着那茶杯越来越气,抓了茶杯再手,一饮而尽。
等到喝完了,容容才反应过来,楚言的茶,不是烫的,是刚刚好的温热。茶水划过喉咙时舒畅,咽到肚子里暖心。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也就是说……刚才楚言果然是故意的!
容容对她怒目而视。
好可怕……楚言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怕……当容容叫出声时,钟离云的手刚好伸向茶杯,然后立马缩了回来。天哪,楚言真的是妖怪吧!
妖怪楚言打开结界,完全无视了容容的视线攻击。把视线投向钟离云,楚言道:“说回正事,要进阳家,去记事堂,这个我知道在哪的,但那里多是处理水运商务的,找人怕是不行,且太费时间。说说你的办法吧。”
钟离云闻此,也收了旁的心思,眉尖轻挑,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有办法呢?”
其实容容说的没错,楚言就是只妖怪,对有些事情敏锐地可怕,脑袋反应也灵光。当初钟离云尚未确认自己心意时,反而被她瞧了出来,甚至于警告了一番。由此便可见一二。
但是阿雪没有选择这样的楚言。不知出于何种心理,钟离云居然想看到她为难或者惊慌的样子。她不否认,她有一点比较或者考验的心思在里面。
“你当然有办法了。”楚言笑着回答了她的问题,理所当然道:“你先前便不与我们同行,落在后面慢慢地走,而后又将我们带到此处,桌上的茶一温一热,想来是你先前便定好了这里的。准备充分,说明你已经想到办法了嘛。”
“当然我也就是猜猜。”楚言又笑着补了一句。
容容收了怒视,转化为惊奇,又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原来妖怪还会动脑子的啊。”
楚言的笑僵了僵,然后一个斜视飞了过去,“当然,不然和你一样不就变成猪了。”
“再说一遍?”容容撸了袖子就准备打人。
“确实如此。”钟离云及时插入两人中间,道:“你猜的很准。”
楚言一边应付小动作不断的容容,一边对着钟离云又道:“那我还可以再猜猜么?”楚言一笑,“你早就知道我们一定进不去,特意找好了后路,然后慢慢地走等我们吃了闭门羹回来,对么?”
诶?是……这样么?容容的双手被楚言制住,扣在一起被压在膝上,只好转动脑袋回去看向钟离云,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
钟离云的眸色沉了下来。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像是平时夫子眼中的好学生在考试中作弊被发现了一样,除了恼羞成怒,还有一种无力的挫败感。
话虽如此,钟离云旋即一笑,耸了耸肩,“没错,我猜到会这样,所以在你们尝试去叫门的时候,打听了一下,想要找到你爹,去另一个地方更快。”
先前的沉默还在延续,钟离云尾音落下后,三人之间只能听见轻浅的呼吸声,不过一瞬之后,容容挣脱了楚言的手,抓住了钟离云的袖子,笑着问道:“那要去哪里找啊?云姐姐你就不要卖关子啦。”
钟离云松了口气,下巴抬了抬,容容顺着那边看过去,疑惑道:“赌坊?”
她们三人坐在茶馆二楼靠窗的位置,钟离云面对窗户,茶馆对面,便是一家赌坊,时有布衣百姓进入,透过门口,隐约可闻其中的喧闹声。
“你爹,是个赌徒么?”容容看向楚言。
楚言皱眉,摇了摇头,“小时候的事,我也记不大清了。不过——”楚言沉吟了一会,不确定道:“我确实记得,好像爹随身带着两只骰子,我经常见到的。”
随身带着骰子,也不见得是个赌徒,人都说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男人偶尔赌两把,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阳家家大业大,家规森严,想必也不至于太过分。容容见楚言还是蹙着眉,便出言安慰道。
可谁也不愿自己的爹天天出入赌坊,何况赌便是赌,哪有小大之分,楚言知道其中利害,摇了摇头,站起身,“既然如此,人就在眼前,不如面对面谈吧。”
“等等。”钟离云同样起身抬手阻止了她。
又要做什么?楚言面色不善,将要发作。
钟离云知道她误会了,道:“那里不是什么正经地方,你就别去了,容容,照顾好她。”
容容应了声好,钟离云便独自下楼去了。
楚言复又坐下,看向窗外,片刻后钟离云出现,过了街道至赌坊门前,回头比了个手势让她们安心,而后径直入内,楚言便收回了目光,静静地看着黄梨木的桌面发呆。
容容端了一碟茶点回来,递到她面前,又重新添了盏茶,碰了碰楚言的胳膊,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叫了回来,“别担心。”
楚言看过来,容容便放出了令人安心的笑容,“还有我们在呢。”
容容大抵知道楚言在担心什么,毕竟许多年未见,突然要和自己最亲的血缘见面,难免不知所措,若是主动去寻也就罢了,至少见了面也没有思考退缩的余地了,可偏偏要在这里等,未知的焦虑便被放大,越想就越无措。
所以现在就要告诉楚言,她不是一个人的,她们都在她身边,这样,多少也会安心一点了吧。
“喝茶,放轻松啦。”容容握着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满足地吐了口气。
“唉……”楚言轻轻叹了口气,她们并肩坐着,楚言轻轻靠了过去,把身体的一部分重量交给了她。
容容一下僵直了背,坐得越发端正。
“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我……”
听着楚言的叹气,容容放在身侧的手,犹豫再三,慢慢伸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背。轻轻呼了口气,容容道:“哎呀,你就是想太多了,忧思过甚,伤脾胃啊,来,吃点东西。”
楚言摇了摇头,“不吃。你也少吃点,这些太甜了,对身体也不好的。”
“可是吃甜食心情会变好嘛。”容容低了脑袋,慢慢嚼着手中的茶点。
没有意识到容容话里的低沉,楚言无言,静静地看着茶水上的雾气慢慢蒸腾向上,最后化而不见。
一盏茶尽了,楚言转首去望,刚好见到钟离云自赌坊出来,带着另一个男人。
只是那男人在前,钟离云在后反剪其手,一手按着他的肩膀,像是把人押出来的一样。楚言扯了扯容容,两人探出身子去看。
想必那个一身深衣,呲牙咧嘴的壮年男人,便是楚言的爹——阳沅冬了。容容仔细分辨了一番,客观来说,貌相端正,身量颀长,着装也颇整洁,眉眼间与楚言果真相似五分,算得上英俊潇洒,与容容先前所想的一般赌徒样子完全不同。
“那便是你爹么?”容容偏头问向楚言,却见她直直地望着,竟失了神。
顿了一下,容容便笑了,伸手抚了抚楚言的背。
又被安慰到了。楚言偏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温声道:“应该是了,他是我爹。”
对于自己的亲爹,楚言的感情很复杂,她明白他们之间有不可断绝的血缘,但自小的记忆模糊,又十几年不曾见面,楚言自认和他没有什么感情,再见面也能坦然处之。可真的见到了,心里还是有难以名状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