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谷芽靠近的时候，重绣莹脑海里只剩下那双漆黑的深瞳，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她忍不住就哆嗦了一下。

“哐当。”

“哎呦，看路啊，撞上我了。”后面那个挑了粪桶的人骂了声。心疼起自己好不容易提来的粪，抬头看到重绣莹，心里也有些慌神。生怕对方因为鞋上弄脏了要找他哭去。

此时再看着徐家这大丫头。村里人是知道徐竹去了仙门，那几天很是热闹了一番。村里人都觉得再过十年，二十年，徐竹学成归来。没准徐家就起来了。可谁能想到，徐谷芽一声不吭的也学会了法术。人常说的沾了仙缘如何如何，再放到她身上就觉得果然如此。

“我早就说过，徐家那个丫头，确实有几分不一般。”有人这么补充了句，被其他人笑骂马后炮的。

野猪的事情刚过，当时就有传言，有仙师从后山下来。村里人到底还是畏惧的，除了那些看热闹的女孩们。

很快，徐家大丫头会法术一事就在村里传开了。

连里正听了，也是愣了一下。他那儿媳妇正在屋里哄孩子呢，听这话想也不想就说：“胡扯，她怎么可能会法术。”

“娘， 没瞎说，她还会做水虫子呢！”可太香了，里正家孙子边吃饭边嘟囔：“咱们村后山挨着的青山山顶不是有个破庙，里面说是住着个老神仙呢。爷爷，是真的么。”

里正抽着旱烟的手顿住。

“破庙？以前管叫药王观的！”里正儿子头也不抬，哼哧哼哧吃着，嘴里含糊不清。“有这么邪门，人在山里活几十年都不下来。”

***

谷芽回家后把木碗一个个放在桌上。

家里，徐大，徐二，两个媳妇儿。只会说短句的徐苗。抱着徐籽不让他吃手的徐茅，全家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谷芽，一个个浑圆的跟南瓜似的木碗被她放在桌上。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

最后摆满 了桌子，她把碗扣上。“嘟嘟嘟嘟。”

和桌面平行的徐苗“哦呀，哦呀”的要伸出小手。被满娘一把抓住。

她像是见鬼一样剧烈的喘息一口气。然后看向谷芽，摸不清是要骂人还是要说什么。

最后还是估计两个指了半天喘不过气的老人家。开口：“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瞒着家里！”

徐二也哼了声。对这侄女生了几分怀疑：“真是山上神仙？就教你这个，咋没教腾云驾雾飞天遁地呢！”说完就被媳妇打了。庆娘的心里除了震惊。就是大恨。怎么这徐家老祖宗的高香都烧到大房了。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

要是徐桂有这本事。去县里木器行能卖多少钱？一吊，十吊？

“这碗多久会消失？”

谷芽无奈摊手，她抓起一个：“娘，你摸摸，这是实心的。不是我凭空变的！我前几日不是拿了不少芳引姨的木头么，那个术法就是把木头加工一下，不是凭空来的，也不会消失。”

她再看向家里两个做主的长辈。开口道。

“我之前想着哥哥既然都离开家，我便留在家里，这样爹娘身边还有人帮忙做点事情。”她这么说，徐老头和老太太自然是心里平复了些。总归这丫头还是惦记家里人，好事。

谷芽不等他们开口，继续视图圆回来：“有次上山挖笋，我走的远了。突然见到一个道人，他凭空变出了台阶和石桥！还说我有仙骨，不过是最劣等的。要是去了仙门，或许再待十年。我也修不出什么。如果我留在咱们这，跟他老人家学一两手本事。哪怕不去当什么仙人也不错。”

她一口气说完。倒是把大家想问的都咽回去了。

大满娘看向谷芽的目光很复杂，她先是觉得自己耽误了她，可被谷芽这么一说。她虽然有仙骨，却资质不行。大满娘就觉得或许她留在家是对的。要是她一辈子只会变什么碗筷，那和传说中的仙人差了可是太多了。

憋了半天，徐大憋出句：“你也别苦恼，变碗就变碗，咱们庄户人家也不用学那些厉害的。爹娘又不盼着你呼风唤雨的。”

谷芽迟疑：“爹，我不止会变碗。”

徐老头也有些拿不准：“你还会变筷子？”他似乎想了什么，说：“也好，家里以后不缺碗筷。说不定还能赶集换些钱。”

谷芽一伸手。桌上多了几个叮叮当当的木镯子。把几个人又是吓一跳。

村里的女人也戴簪子，多是包银，还有一种像是竹节的手镯。用火烤过，戴在手上也挺好看。这玩意卖到都城估计不当一回事。但是在这乡下地方还是挺受欢迎的。

而她制作的木镯子，每个还有不同的介绍“柳木镯子，魅力值+1。”“劣质的松木镯子。”这个是没有增加魅力的。

像是魅力值，玩家的系统面板并没有这个属性。谷芽猜测这应该不在系统量化的范围内。而又实际存在感官感受中。这些不重要的属性都补充在物品介绍里。

松木脱水后比普通木头还要次一等。每个镯子宽有两指。表面打磨的散发着温润的反光。像是涂了层透明的漆。还有自然的木纹。

镯子比浅黄色还深一些。大约介于蜜柚色和棕色中间。木碗就是原木色。看起来非常自然。表面也光滑，最重要的是，每个碗都是一模一样大小。这种是手工无论如何也很难达到。因为做成一模一样的东西耗工，木碗是最不值钱的。

“这些都是我做的。以后术法精通了，还会做别的东西。木屐也能做。”

她说：“其他会的我暂时想不全，先就这些吧。等下次赶集这些都可以拿去县里或者镇上木器行卖。镯子，娘，婶娘，还有阿茅都可以拿几个。”

她想到家里这几天都在做布鞋。等天气热或者下雨的时候。还是穿木屐好走路，这个可以给家里人都做一双。就不必穿草鞋了。

木屐制作的时候可以选择尺寸。做出来的木屐有点像人字拖，鞋面是分趾两条布条。后面也有一根，可以像罗马鞋一样绑在脚踝上。也不知道系统怎么直接从纤维变出布出来的。统一靛青色的鞋带下。鞋底下有两根木齿。可以卡在斜坡上。很像她在课本里看到的“谢公屐”，谢公屐的前后木齿是可以拆卸。

上山去其前齿，下山去其后齿。走山路可以防止滑下去。

一家原本分配食物还是东西，都是老太太和老头做主。村里哪家小辈对上人都是非常恭敬的。尤其是的徐老太，嘴里经常念叨“上人”的话。心里很有等级尊卑那一套。

但谷芽现在又不是普通的姑娘家。这些都还是她用法术做的，一时间，也没人反驳她的话。

倒是庆娘，她早就惦记自己只有一根包银的簪子。比其他村里妇人还稍微逊色些。当下就抓起了那个颜色最自然的柳木镯子，嘴里笑嘻嘻的说：“哎呦芽儿这术法好，好啊！咱们家以后不缺碗筷使了。你不如给你哥也送两个去。他在掌柜手底下干活。可辛苦。咱们再送两个给掌柜。”

“....”徐老太没发话。她看着很有主意，实际上家里的主意都是不吭声的徐老头定的。他先是沉吟片刻。居然主动开口问谷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