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伊觉得，让一个不是动物控的人穿越星际兽世，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听到了吗？别再喵喵叫了。”

蹭着她小腿的雪狐很快变回了长腿宽肩的俊美少年，他单手拎着小猫的后颈丢进了屋里。

然后，林澈双手交握，又很快松开，向路伊点点头离开了。

脖颈后面，赤红一片。

天...

关上门，路伊忍不住拍了拍小脸，还是凉凉的。

只是她转身落在赫默克眼里，那就是一颗熟透的小番茄，戳一下就得掉眼泪的。

“喵...”

昨夜放肆后的洋洋得意，被此刻路伊红透的脸给浇熄了。

只见少女小心翼翼靠近他，黑眸动了动，眼底酝酿出些许坚定。

“你还能说话吗？”

【其实是可以的。】

赫默克操作着藏在肉垫里的光脑，眨巴一下青灰色的大眼睛。

氛围似乎...变得严肃了些。

“赫默克，我没法完全相信你...所以我想问，你靠近我是为了什么？”

路伊学会了主动发问。

这对于想和她深交的赫默克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进步...

肉垫里传来陆续的机械音，小猫垂着脑袋，老老实实把骗她善心、搬她隔壁、以及和亚兰交易的事情交代了清楚。

虽然慢，但话语完整，交代完毕，他慢腾腾向前两步，蹭了蹭路伊不安的掌心。

【你不需要相信我。】

【没有无代价的信任，所以，利用我吧。】

【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交易，不收取任何费用...】

这样宣誓一般的话语，带着独属于赫默克本人的风格，路伊沉声想了想，终于肯掰出一点点心给他回应。

赫默克是为了抓银发雌性才靠近的，他明明离得那么近，甚至还被自己咬了，却没有发现她会变身...

兽世能够人与兽型之间转变，但没有人与人的形态转变。

就是因为这条铁律，路伊才逃脱了赫默克的贴身调查。

她低声喃喃，“利用你吗...”

【嗯，利用我吧。】

【我知道你一直在被银发恶魔吸血，所以身体才这么差的吧？如果能带你去一个银发找不到的地方，她吸不了你的血，或许你的身体就会变好了。】

“诶？”

路伊的睫毛抖了抖。

他在说什么？

路伊愣神的模样落入赫默克眼中，他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果然，路伊就是在被那个恶魔吸血！

【那个叫林澈的家伙，你相信吗？】

路伊回神，干脆将错就错，点点头回答，“嗯，相信一点。”

但不多。

【我也可以带你走，不止他有那个能力，路伊，我也有，而且是百分百的保证。】

流浪者是最适合陪在路伊身边的身份，比起那位林小少爷要合适多了！

“那...”

路伊偷偷深吸了一口气，雪白的指节正攥紧了胸口的衣料，心中滚滚翻腾的浪花，正推着她走出因自保而竖起的牢笼。

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那如果，你找不到银发，你的委托——”

【区区一个委托而已，整个星际想找我委托的人多着呢，我不缺他一个。】

耳边只是冰冷的机械电子音，但路伊却能听出来，赫默克那和平常一样，带着冷调和傲慢的语气。

路伊试着伸手去拍他的脑袋...一如之前，小猫主动向前，蹭上了她的掌心。

*

深夜，基尔的卧房被一人敲开。

“睡不着？猫太吵，还是林小少爷太黏人？要不要我把鞭子借给你用用？”

冷沉的语气夹着点阴阳怪气，基尔的目光落在少女清瘦的锁骨上，又很快将视线移开。

很好，没出现新的吻痕。

“基尔署长，我是想来问一下...”

路伊依然很怕他。

即便他已经把警署大楼最好的资源扔给了路伊，但她好像还是觉得，基尔下一刻就会变脸对她用刑。

没来由的烦闷，让基尔有些不舒服。

“问什么？”

路伊抿唇，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

“您有亚兰会长的消息吗？！”

“......”

亚兰...她倒是关心。

基尔轻呵一声，大手将额前碎发撩在脑后，接着半倚在门框上，一脸没脾气的样子。

“这种无关警署的话，要不进来讲吧？”

“啊？好。”

毛茸茸的脑袋点了点，路伊借着他让开的距离，小心翼翼进了屋。

基尔把门关上，给只着睡裙的少女扔了件毯子。

“我屋里很冷，你披上点。”

猎隼适应低温，基尔屋内常开冷气，路伊进来的瞬间果然被冷气吹得哆嗦了一下。

算了，还是关上吧。

署长的卧室与路伊那间屋子没太大区别，陈设简单、装修干净，和他本人阴冷冷的气质很贴合。

路伊将毯子披上，抬头对上了那双蓝色眼瞳。

“亚兰现在在执行者手里，如果动乱一时半会镇压不下去，跨星航线无法重启，那么执行者会直接把他处决。”

“处决的意思是...”

“死。”

黑色瞳孔里，慌乱一触即发。

“可、可亚兰会长，不是贵族吗？”

“贵族又怎样。”

基尔避开路伊的目光，看着远处的夜空，不知在想什么。

“这种混战，即便是贵族，该死也得死。”

模棱两可的回答，打碎了路伊心里的一点希望。

她想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想和大家一起逃离的希望...

失落的眸光被睫毛遮掩住，路伊交缠着食指，迟迟说不出下一句话。

“你不想让他死？”

耳边响起衣料摩擦声，基尔不知拿了什么，来到路伊跟前。

路伊没有抬头，关于平民对亚兰的看法，正在脑海中不停交织。

有人觉得他伪善，有人觉得他迫于无奈，但也有人真切感受到了异闻协会对警署的制衡。

直属于会长的部门，是异闻协会里唯一敢于带头处理调和两个阶层矛盾的机构，但也因此，亚兰经常要亲自外勤。

路伊想了想，糯声说了句，“会长，不应该死吧...”

“你想救他吗？”

冰冷的手枪抵上了路伊的下巴，轻轻一挑抬起了她的小脸。

基尔眸光沉沉，语调发冷，

“给你一个机会，你会救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