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然抬头，看着正坐于上方的苏轻尘，又看了看眼前的沈王，镇定道：“来吧。”

“两题，两个字。”王游闲拢了拢衣襟，正色道，“麻烦沈王殿下确定答题时间。”

“好。”沈王倒是痛快答应，面前这个肖然，若是真的投机取巧，待会颜面扫地，就当是个首犯好好处置以儆效尤，若真的能够答出来，便是当代才俊，必要好好拉拢。

“听好了，这第一题。”王游闲稍稍停顿，“夜半人方到江畔。”

在场文人也接着思考，只是片刻，有的还拿起笔在纸上笔画。

涉及到时间，或许要拆字重拼才能得到答案，可时间有限，光是理解题目，便要花上一段时间，毕竟是王老出的题目，不比国师出的简单。

场面陷入沉默，易子夕也放下笔放弃，那李斐又重新闭眼，慢慢思考，仍旧没有人给出答案。

好熟悉！肖然心头一惊，王老，还有谜题，似乎都出自一人之口！

旁边的方雨年一愣，这个谜题，不正是三年前他偷听王老和肖露霜谈话所听到的么！这是当时肖露霜自视柏御书院已无东西可教他，院长才派王老来专门教她而一时兴起做的自我介绍。

肖露霜一惊，她也想来了，可是却无法告诉肖然，但是在当时肖露霜回肖府的时候，他们三个闲聊之际，曾经说过。肖露霜要听肖然和苏小瑶的故事，肖然正巧说了上元节猜谜这件事。

肖然的思绪忽然打开，当时方雨年还很配合地转过身去假装红颜祸水的姑娘，让自己当成是苏小瑶，看能不能猜出他给的谜题。

一切似乎就在眼前重现，当时的场景，逐渐清晰起来。

肖然嘴角微微一扬，坚定道:“游。”

“自是为了博佳人一笑。”

肖然想起了方雨年那句颇为撩人的话语，感慨万分，没想到居然这么巧。

大厅一片哗然。

按照游字拆解，也有些道理，沈王刚要宣布时间已到，可肖然却在短短几息能说出答案，实在让他难以相信，众人看着王老，等待他给一个答案。

“第二题……”王老眼神似乎有些闪亮，顿了顿，代表肖然答对。

“什么！”

“这……”

“运气！”

“绝对蒙对了！”

“咚！”

一声大鼓，再赌响彻整个大厅，让所有人不由得闭上嘴。

“听得空中传弦声。”王游闲道。

“什么啊……这也太难猜了！”

在场各位无不有些骚动，方才那题还知道些线索是拆字解字，而这题更为抽象，实在无从下手。

李斐也睁开眼睛，他猜出了“游”字，却是在方才第二题出完后了，这第二题，他也实在找不到任何头绪。

况且题目是这个老考官出的，真正的答案，也只有他一人知道，纵使肖然给的答案能说的通，可最终的解释，在考官手里，他说对便是对，他说错，便是错，世上的字千千万万，相似的不少，肖然能否给这抽象的题目给上最正确的答案，还未定论。

可，终究太难了。

脑海中尽是当时他们三个在一起玩乐的场景，肖然不由得生了几分笑意，当时方雨年扭捏作态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好笑。

不出片刻，肖然却嘴角牵起笑容，“闲。”

说完，肖然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方雨年，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的，想起魑魅魍魉了是不？”方雨年一看肖然这样子就知道这家伙想起了什么，不过肖然能想起来就好，又顺带抬头看了看肖露霜，也是带着笑意。

王游闲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更不可能对他说过这个谜题，难道，真的而是天纵奇才？人中龙凤！

沈王见王游闲惊讶之余，却未说明是否正确，急忙道：“王老，是对是错，您给个痛快话啊！”

“是啊！”

“这小子运气哪有这么好！”

“我不信！”

王老怔了怔，旋即道：“两题，完全正确！”

肖然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看正站在苏小瑶边上的肖露霜，暗自比了个大拇指。

肖露霜自然心领神会，这一次可真是惊险万分。

苏小瑶转过头问道，“啊？第一题答案是什么来着？”

肖露霜会心一笑，“嫂子，这个不重要，哥哥赢了！”

苏小瑶这才回过神来，没想到自己居然嫁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昔日的一介莽夫，居然能有这么高的文思，高到足以睥睨这在场所有参赛者！

“老三，威武！老三，威武！”苏小瑶开心得手舞足蹈起来，当众出风头，实在很过瘾，以前在宫中根本见不到这种场面，现在一出宫，就有这么多热闹可看，苏小瑶真的庆幸，自己嫁的是肖然，而不是赵永。

“娘子过奖啦！”肖然从方才的惊险中走出来，听到苏小瑶这声呐喊，也绽开了笑容，这一次，还真是在在颜面扫地和一举成名之间游摆。

眼神中似乎带着星辰大海，肖然环顾四周，大声道，“天才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三个字！哈哈哈哈!”

幸好，肖然这次赌对了。

“喂喂，你们这些在旁边等着看笑话的人，你们还差得远呢！”肖然接着说道，在自己答题的时候这些人就在旁边叽叽喳喳的，等着落井下石。

然而各位参赛者根本难以置信，这三十中三十本就难以想象，而如今肖然又能答对这声名在外的王老亲自出的题目，也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更是气氛！

“好了，本轮比赛还没结束！”沈王大喝，“肃静！”

一声锣鼓喧天，让场面暂时恢复秩序。

“张可儿，三十中三！”

“林乘续，三十中五！”

后面陆陆续续也有很多考生的成绩出炉，可观赛者包括沈王都已经没有方才那样激动的情绪了，偶尔出现几个成绩颇为不错的也只是稍微惊咦，甚至连语气都没有加重。

“肖然给他们的打击太重了。”苏轻尘轻轻念叨着，“我觉得有必要修改一下规则了。”

“可……”苏轻尘旁边的随从有些疑虑。

“去吧，就说是我的建议，沈王和国师，会同意的。”

“是！”

“我宣布，文试第一轮——拨云见日，结束！”沈王手中拿着最后整理出来的名单，“有一百人入试第二轮，名单会张贴在门口，将在未时开始，请各位入围者在未时准时到达。”

沈王把那名单交给手下张贴，目光却牢牢锁定在肖然身上。

“肖然！你的小手段还挺多嘛。”赵永的目光也看着肖然，神色却充满了愤恨，之前在夜宴之上也是，在万军一战也是，肖然总能寻求生机，在不可能中，找到可能。

肖然看到赵永过来，心头一颤，想到当时万军县那场惨烈的厮杀，不由得攥紧拳头。

“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肖然用力咬着牙齿压下怒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起码，不急于一时。

“你奈我何?”赵永瞪着肖然，“你抢我的人，你就不该活。”

“可我不仅要抢你的人，我还要让你看着我风光，你奈我何？”肖然不依不饶，“万军山的人命，我全都算在你的头上！”

“听说你报了武试，我会在武试上告诉你什么叫生不如死！”赵永语气森然。

肖然嘴角一弯，嗤笑两声，看着赵永摇摇头，“你的败因，就是与我为敌。”

“走着瞧！”赵永甩袖离去。

人群散开，肖然才注意到，方才那名白衣少年才从肖然背后离去，方才一直待在自己身后偷听自己和赵永谈话，不由得说道，“李兄，不发表一下观后感么？”

李斐闻声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肖然。

“今天的风儿，还真是喧嚣呢。”肖然戏谑道，打量着李斐上下，“李兄有何感想？”

没等肖然说完，李斐就截住了肖然的话，“恰好路过罢了。”

说完又看到肖然背后的方雨年，脸上闪过一丝惊恐，正要作揖，又不自然地放下手。

看来是认识方雨年，然后方雨年在偷偷暗示不要暴露他的身份，肖然暗自衬度，旋即微微一笑，“我很特别？”

“肖公子第一轮文试满分，已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壮举，自然特别。”李斐抱拳，却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李兄，方才你作答时，我便一直在关注你。”肖然回想到刚才李斐作答时的方式，想要印证自己的想法，“可否告知你方才是如何思考题目的？”

李斐浅然一笑，倒有些浩然之气，“再怎么思考，也不及肖公子你。”

“西夏竟有如此人才，当真是藏龙卧虎。”肖然试探道，如此俊雅聪明之人，倒是难得一见。

李斐仍旧保持那半笑不笑的表情，“是哪的人，又有何关联？”

看来不简单啊……自己两次问话，一点信息都不曾透露，看来并不是普通之人，只是不知道为何如此戒备。

“自然没有关联，只是觉得李兄聪明绝伦，想要结识交友罢了。”肖然接着说道，一边观察着李斐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真实感情流露，皮笑肉不笑，很是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