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小姐腾出位置来，顾华杉一屁股坐下了，那少年一袭白衣，衬得他双眸清冷如雪。

下一瞬间，那人却又笑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转啊转，透着股子狡黠。

燕离一想到顾华杉那些对付人的招数，竟莫名对刘家小姐生出了几分怜悯。

果然第一个音起，震惊全场，几乎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听见顾华杉开口唱歌了，那调子说不出的怪异，却又说不出的抓人心弦。

一声尖锐的琴声，搭配着女子近乎嘶哑的嗓音，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啊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儿?一点也不稀奇

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大家自已骗自己

什么叫痴什么叫迷?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是男人我都喜欢不管穷富和高低?是男人我都抛奔

不光是刘家大小姐张大了嘴，就连向来稳重的燕离此刻也惊得站了起来。

那女子一袭白衣，梳着男子的发髻，三千发丝盘起，手指轻抚，表情陶醉，自顾自的唱着。

“啊——男人……”

一声陡然提高的音调，犹如魔音灌耳一般，众人脸色一变，纷纷捂住了耳朵。

燕离快步走了过去，竟毫不避嫌的伸手捂住了顾华杉的嘴巴。

顾华杉“啊啊”了两声，十分不满的瞪着燕离。

燕离淡淡一笑，那话像是咬牙切齿一般说了出来，“阿华，够了。”

顾华杉掰开他的手，一扫四下那各个惨白的脸，不解道：“咋了，我还有一段没唱呢。”

燕离长臂一揽，将她揽入怀里，那男子的声音犹如水击玉石，“阿华，你再唱不光刘小姐要哭了，我的属下们也要哭了。”

“有这么厉害吗？”顾华杉转头来看向刘家小姐，却见那人瞪圆了眼睛看着自己，顾华杉有些谦虚的摸了摸脑袋：“刘小姐这是怎么了。”

可怜刘家小姐这才回过神来，天哪，那是什么歌词啊。

什么男人女人，什么情情爱爱，这简直就是……刘小姐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找到了形容词来形容刚才顾华杉那惊世骇俗的表演。

低俗、下流、轻浮！

刘家小姐面色十分难看，胸脯起伏，再一看燕离对那少年的亲密举动，心中愈发浑浑噩噩。

罢了罢了，看来这离王殿下当真是喜欢男人啊！

刘家小姐一刻也不想多待，急忙微微欠了身，有些言不由衷道：“华公子……真是…真是……才华横溢，民女自愧不如啊。这天冷了，民女就先回房，不打扰两位了。”

那刘家小姐像是风一般的消失在了眼前，仿佛只要慢一秒，便又被抓回去欣赏顾华杉才华横溢的表演。

眼见刘小姐逃一般的离开了，顾华杉眨巴了眼，百思不得其解：“我的歌真那么好听？”

燕离忍俊不禁，“嗯，简直是才华横溢。但是你答应我，从今以后不可以再唱歌了。”

顾华杉皱眉问道：“为什么？”

燕离的眼底像是有繁星闪烁，他似在笑，却又很认真道：“因为你唱歌太好听了，所以只可以唱给我一个人听。”

顾华杉笑，“离王殿下…可真是个音律奇才。”

而此刻不远处，那二舅母两人拿了燕离的银票，正在收拾细软银钱，准备着第二天便去管家那里将卖身契赎出来。

一阵噼里啪啦的翻箱倒柜之声，那李茗婷看着母亲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由泼了冷水，“娘，你怎么能要了离王殿下的银子呢？”

青樱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婷婷，你当真以为那离王殿下看得上你？”

李茗婷心思被人拆穿，有些恼怒道：“别的不说，就说顾华杉。她哪样比得过我？之前在尚书府的时候，要不是爹可怜他们母女，顾华杉早就上街讨饭去了。咱们对她大恩大德，可她是怎么回报咱们的？就拿几百两银子把我们给打发了？”

青樱无奈叹口气，她这一路上，想着女儿还小，自然不肯让她吃苦。

可是这李茗婷已经寄人篱下成了奴才，身上还保留着尚书府小姐的做派，只一心等着哪天嫁个贵人，飞黄腾达。

青樱劝道：“说是大恩大德，不过是多了几张吃饭的嘴罢了。那顾芳林病了许久，你我从未前去探望。今日顾华杉肯出手帮咱们，那不过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罢了。人情冷暖，散了便散了，咱们哪里能指望她还做些什么？”

“娘你这话不对。这银子不是顾华杉给的，是离王殿下给的。她顾华杉明明什么都没做，休想让我李茗婷领她一份情。你没看见她刚才那趾高气扬的样子，真真是不记得以前在尚书府伏低做小的嘴脸。真是小人得志！”

李茗婷越说越气，有些负气一般踢了行李一脚，“我不甘心！凭什么顾华杉运气那么好，离开了尚书府，却又攀上了离王殿下！都怪大夫人，自作聪明的给顾华杉定了这门亲事，谁知弄巧成拙，现在她比我们谁都过得好！竟还骑到了我的头上，让我去服侍她，她配吗？！”

“婷婷啊，造化弄人啊，这是上天安排，你我除了认命又能如何？”二舅母抹了抹眼泪，想起这一路的艰辛，双目泛酸。

她哪里不眼红顾华杉？

这顾华杉和离王殿下一来，刘府上上下下忙里忙外，只恨不得将他们一行人捧到天上去。

想起当初，那顾华杉就连被她连扇几个耳光，却都不敢分辩一句。

如今她们却沦落到要服侍她的地步。

李茗婷凑上前去，胡乱安慰了母亲两句，却提议道：“要不我们将钱还回去，让顾华杉答应我们留在她身边？”

青樱愣道：“你不是不想服侍顾华杉吗？”

李茗婷微微一笑，“娘亲你糊涂了？顾华杉和离王殿下在一起，只要我留在顾华杉身边，便等于留在了离王殿下的身边。这来日方长的，离王殿下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人，总不能一直只有顾华杉一个女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