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皱眉：“可顾夫人已经仙去，这件事情已死无对证。”

“对，娘亲生前从未提起过一个字。”顾华杉自嘲一笑，“我对她一无所知，不知道她就是白莲教的左护法，更不知道她认识元清皇后。”

燕离淡淡劝慰道：“阿华，你不妨回想一下，顾夫人生前可有跟你提过一些只言片语。或许你当时当做玩笑听了？”

顾华杉摇摇头，“我半点也想不起来了。”

顾华杉却看见门外一闪而过的人影，随后便听见一阵敲门声，梧心的声音响起，“殿下。”

燕离起身，缓步走到了门前，打开门那瞬间，梧心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顾华杉，随后才凑近燕离耳边压低声音说了什么。

顾华杉只觉得梧心那一眼来得怪异，几乎是本能一般的竖起耳朵，却隐约听见了“刘小姐”三个字。

顾华杉此刻酒醒了不少，脑子里却回想起之前在大厅跳舞的那个女子。

那应该就是刘知府的千金了。

席间暗送秋波还不够，竟然还找上门来了。

却听见一道女子声音清清冷冷传来：“刘小姐深更半夜来来找殿下，想必是有什么急事。殿下怎么能就这么打发了姑娘回去，岂不辜负了刘知府的一番苦心？梧心，让她过来。”

梧心看了一眼顾华杉的脸色，又看了看燕离。

却见燕离神情不变，唇角噙笑，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孔静静落在顾华杉的脸上。

燕离挥了挥手，对梧心道：“既然阿华要见，让她过来。”

梧心领命而去。

燕离缓步走向了顾华杉，顾华杉瞪着燕离，“殿下真是好艳福。”

燕离却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笑吟吟道：“阿华，我可什么都没做。席间一直规规矩矩，她自秋波暗送，我就如那柳下惠一般坐怀不乱。”

顾华杉白他一眼，“你自坐怀不乱，人家姑娘怎么送上门来了？”

燕离道：“大约是见我风华万千，芳心暗许，自愿投怀送抱？”

少女瞪着他，双颊染上绯红，气呼呼道：“好大一只狐狸精。”

燕离浅笑，应了一声，“嗯，我是。你可有法器要收了我？”

顾华杉摇头，心头那股酸涩在这样的插科打诨之间淡了不少。“不敢，我道行太浅，只怕收不了你这万年的狐狸。”

燕离却突然凑过来，抓住了她的手。

男子似乎在笑，声音低沉暗哑，带着丝丝蛊惑：“阿华，你知道的，我身边从来只有你一个人。”

可顾华杉却想起燕离那位早去的侧妃，以及他身边那些莺莺燕燕，一时只觉得头疼不已。

她甚至生了一丝逃脱的念头，不留在燕离身边的顾华杉，是不是那翱翔万里的雄鹰？

而不是困在一隅的羔羊。

下巴一凉，燕离的手指轻轻托起她的下颚，迫使她和自己四目相对。

“阿华，别胡思乱想。”他这样说道。

顾华杉微微一笑，“我只是在想怎么棒打鸳鸯。”

燕离放下心来，却笑着嘱咐了一句：“可别让刘小姐哭着出去。”

可怜的刘家小姐，细心装扮过后，身着薄纱，露出大片娇嫩的肌肤，坐在软轿里瑟瑟发抖。

这好不容易避开了下人的视线，趁夜摸到了离王殿下的房间，谁知却被告知殿下不在房间。

那守门的人面色冷若冰霜，丝毫没有将她这个刘家小姐放在眼里，只冷冷一句“殿下不在”便不做多言。

这刘家小姐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本想甩挑子不敢，可一想到席间那男子温润如玉的说话声，犹如神坻一般的容颜，她意乱情迷，又忍下了。

犹犹豫豫的吹了半晌子冷风，刘家小姐冷得嘴唇发乌，总算等来了一个侍卫模样的人。

那人看了她一眼，便道：“离王殿下请您过去。”

刘小姐急忙谢过了，几乎是哆嗦着跟在那侍卫身后。

转道向旁侧的房间，远远的便瞧见屋内亮着灯，似有说话声由远及近的传来。

那是离王殿下的声音。

刘家大小姐心中欢喜，只听见那声音便已觉心神荡漾。

这世上还有几个像离王殿下那样神仙般的人物？

刘大小姐含羞带怯的被人领了进去，抬头那瞬间却傻眼了。

只见屋内的主位上还坐着一个人，那是个极其俊秀的少年，皮肤白嫩如水，唇红齿白，眼波流转，似有男子的爽朗干净，却又有女子的柔骨天成，一时之间，她竟分不清眼前那人是男是女。

若说是男人，那身形身段未免也太柔美了些。

可说是女人，这世上哪个女人有那样一双洞察透亮的眸子。

刘大小姐一时看得痴了。

直到燕离轻咳一声，将她神思唤了回来，“刘小姐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顾华杉余光瞥见那刘家小姐身上穿的那件衣不遮体的衣衫，唇角微微勾了一下，不知是嘲讽还是轻视。

她之前还以为这刘知府是个察言观色的主儿，这会子却眼巴巴的把女儿送过来，倒显得急功近利了些。

刘家小姐看见顾华杉那眼神，一双小手忍不住默默拉了一下衣衫，才勉强遮住胸前的丰满。

“离王殿下，其实也没什么要事，不过是听爹爹提起殿下的琴艺高超，刚巧民女也正在学这门乐器，私心想着若是能得殿下指点，实乃民女之荣幸。”

话音刚落，岂料堂上坐着的那少年郎却突然“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那笑声如此突兀，响彻在房间之中，直叫刘家大小姐红了小脸，一时竟连手往哪里放也不知道。

顾华杉方觉失礼，好不容易憋住了笑，方道：“抱歉打扰二位了，刘小姐继续。”

燕离哪里不知顾华杉在笑什么，无非是在笑话这刘家大小姐的借口太过苍白无力，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燕离看了一眼顾华杉，唇角噙笑，沉声道：“刘小姐，若说琴艺高超，我这朋友华公子才是真正音律大家。我在他面前，自不敢班门弄釜。”

顾华杉一愣，瞪着燕离，她凑近了些，用两个人才能听得到的音量低声道：“你做什么拖我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