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孟婉君对此没发表言论，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纳兰灼华却因为阿笙的话着实被惊了一下。

聚灵丹散了！

不论是巫师还是媚姬，维系他们体内灵力运转的，就是那颗聚灵丹。可以说正是因为他们体内有聚灵丹，才会让他们的体质变得与常人不同。

才能修炼所谓的术术。

凡人想修炼术术，要付出比天生的巫师或者媚姬更多的努力，可以说就是一次涅盘。如果浴火能够重生，他们才会得到修炼术术的资格。

对孟婉君而言，她从出生开始就拥有了至高无上的巫师身份，不用再重新修炼，因为她体内自带着一颗聚灵丹，她能直接修炼灵力，她体内流着的，是最纯正的巫师的血。

本来是让人羡慕到眼红的身份，如今却为了救人，要一切归零么……

可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让孟婉君的聚灵丹被冲散。没有了聚灵丹，她体内灵力不管多精纯，多汹涌，都无法聚集在一起，就跟一个人的身体到达了最后的极限，魂魄无法凝聚一样，散开只是时间长短。

所以孟婉君的脸色才这么差。

纳兰灼华深吸口气，紧紧盯着孟婉君被蒙着的眼睛。

阿笙突然站起来，走到孟婉君面前，半蹲下身看着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

孟婉君一动没动，俨然是因为视线被阻的原因，并没有察觉自己跟阿笙离着多近。

或者，她有信心，那个阿笙并不会伤害她。

纳兰灼华心里没来由的紧张起来，说不担心是假的。要是阿笙被孟婉君刚才的话激怒，一巴掌打死她，或者让她晕死几天，他想把她带出去，也困难啊。

不过幸好，阿笙并没打算那么做。

他伸手将孟婉君眼睛上的白绸解开，她紧闭着的眼皮露在空气中，似乎有些泛红。

阿笙道：“孟婉君，你早晚被你的烂好心害死。”

孟婉君嘴角微扬，竟然是在笑，不以为然道：“或许吧。不过在没死之前，还得继续做自己该做的事。”

阿笙冷哼了声，把手放在了她的眼睛上，不带什么感情地道：“你死便死了，不要给我巫族丢人。堂堂一个大巫师，竟然会被媚姬给设计，不仅弄瞎了眼睛，连聚灵丹都被冲散了。”

孟婉君解释道：“不是曲灵溪弄伤的。我不在意她，我只是尽我所能去保护墨宗山的人。”

“保护那些人？”阿笙眉头往上挑了一挑，嘲讽道：“那些不入流的家伙，贱命一条，有什么资格让你舍命相救。孟婉君，你是不知道你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么！赤贯妖星如今出世，你是不打算管了？”

他按在孟婉君眼睛上的手隐隐散发着淡蓝色光芒，那光芒并不耀眼，柔和又清凉，纳兰灼华虽然躲在一边，但仍能感觉得到，那光的温度。

阿笙的话虽然句句诛心，十分不客气，但他的行为却跟言语大大相反。

纳兰灼华的青眸染上兴趣，笑着腹诽，“果然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来这个阿笙心里还是有孟婉君的么。既然如此，本大爷也没有必要担心了。”

孟婉君配合地让阿笙帮自己治疗眼睛，用了一刻时间，他的手才从眼睛上拿下。

阿笙重新坐回凳子上，看着孟婉君，道：“你眼睛一时半刻好不了了，就算能好，能把事物看的清楚，也是个问题。日后你得一直带着这双有眼疾的眼睛痛苦的活。”

孟婉君摸到白绸，重新系在自己眼睛上，轻声道：“人活着，就是在一遍又一遍承受各种痛苦。这无可避免，是早就注定了的。”

纳兰灼华身子一晃，直接摔在桌面上，幸亏身子小，谁也没有发现。

阿笙也是如此。

纳兰灼华看的清清楚楚，阿笙因为孟婉君这话，气的好险没从凳子上直接摔下去。

纳兰灼华忍住哈哈大笑的冲动，心里道：“果然孟婉君还是孟婉君，不管到什么时候，总是能用这一副平淡的，看破世间一切的态度面对各种人事。”

他刚跟这女人接触的时候，不也气的几次想把她一刀劈死。

若不是他自制力强，每次都及时忍住，孟婉君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不过其实这也就是每个人的性格不同而已。

纳兰灼华觉得，他其实已经开始适应孟婉君的生活方式了。

阿笙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茶，砰的一声把茶杯砸在桌子上，咬牙切齿地道：“你就继续承受着痛苦活吧，生活一辈子，最好折腾死你！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他恶毒地诅咒之后，噔噔噔上楼，遂即关门，彻底离开。

纳兰灼华打了个哈欠，稍微等了会儿，确定阿笙不会再下来，这才扑扇着翅膀飞到了孟婉君身边。

在她的耳廓上落下，小声道：“孟婉君，你还真是能耐。本大爷不过出去几个时辰，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孟婉君身形一怔，下意识偏头，却反应过来自己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纳兰灼华提醒道：“别找了，我在你耳朵里呢。”说着扑扇了两下翅膀，让孟婉君能感觉到耳朵里有东西存在。

孟婉君惊讶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纳兰灼华十分不屑地嘁了声，“你这说的什么话？本大爷实力天下第一，难不成找你一个被媚姬打残的大巫师，还得费多大劲？”

孟婉君语塞，想着纳兰灼华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大概是把刚才她跟阿笙的对话都听了去。

纳兰灼华道：“不跟你废话了。你现在怎么样，是要在这修养一段时间，还是现在就能动身离开？”

孟婉君道：“这里是阿笙房间下面的密室，外面有他设下的结界，你是纳兰氏的人，冲不出去。”

纳兰灼华眼角跳了两跳，道：“这种事情不用你说。切！女人就是啰嗦，喜欢把什么事都挂在嘴边。”

孟婉君：“……”

纳兰灼华直言问：“回答我的问题，是休息一段时间，还是现在就能走？”

孟婉君道：“你我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