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乱的长发盖着她的脸，她，晕倒在了停尸柜边。

萧子琛抱起她，沉默的走出去。

……

***

第二天，颜惜儿一醒来，就要求为颜玉办理丧事。

颜晶虽然担心颜惜儿的身体，但是也同意了，她们家乡有风俗，人死必须三天之内下葬。

颜惜儿也知道，她的妈妈那么怕冷，肯定也不想呆在那么冰冷的地方。

灵堂设在颜惜儿狭小的家里。

曾经，颜玉一直想把这间房子买下来，让她和她的孩子们有个真切的家，可是一直没能如愿。

讽刺的是，居然是那个男人将它买下送给她。

狭小的客厅放着颜玉的冰棺，冰棺前的墙壁上，挂着她的遗照，那是她第一次心脏病发后，叫颜惜儿帮她拍的。

她穿着一件黄色的太阳花连衣裙，娃娃领，泡泡袖，是20多年前的款式，穿在颜玉身上丝毫没有违和感。

她还是颜惜儿给她剪的那个波波头，她的眼睛微微弯着，嘴唇挽出温柔的弧度，她笑的淡雅而慈爱。

香烛燃起，火光烟雾跳跃。

颜惜儿头上戴着米白色麻布，身上穿着粗布孝衣，跪在火盆前，安静的烧着纸钱。

磁……

又一点眼泪落进火盆里，火光闪动。

一个上午了，她烧了很多很多纸钱，灰烬都快装满火盆。

她的长发挽起松散的发髻，她也哭了一个上午，那双好看的眼睛红肿的瘆人。

“妈，惜儿要送你了。”

已经中午，该去火化，安葬了。

砰！

大门轰然推开，沈圣天一身凌乱冲进来，看到客厅中的冰棺时，脚步猛然停住！

“阿玉？”

他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虚无的颜玉，连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可是颜玉怎么可能回应他？

他踉跄的走过去，跌倒，跪在冰棺前，手，不敢置信的抚上去。

“阿玉？阿玉？”

一瞬间，这个男人老了十岁。

果敢坚毅，甚至有些心狠手辣的他，此时，双眼中的眼泪滴在透明棺盖上，一滴滴汇成行。

那条黄色裙子？

颜玉身上穿的衣裙震慑到了沈圣天。

原来，你的心，始终是他的。

……

殡仪馆，颜惜儿站在进口处陪颜玉走完最后一程。

她看着颜玉被抬出冰棺，放进火化仓。机器启动，那个为她支撑起整个家的脆弱女人，慢慢的变为一场灰烬。

傍晚，狂风四虐，大雨倾盆。

萧子琛的黑伞下，颜惜儿捧着颜玉的骨灰，缓缓步入山上。

苍翠青松被暴雨砸的前仰后倒，一只满身雨水的倦鸟低飞，俯冲进巢。

墓地在颜惜儿父亲的旁边，颜玉在和沈圣天结婚后没多久买的。

她曾对颜惜儿说过，这辈子，她不配再和她父亲合葬，将来她去世后，一定要将她的墓碑往后挪一寸，她不配和他并肩。

暴雨拍打着黑色雨伞，出席葬礼的人寥寥，颜晶一家三人，萧子琛，沈圣天，还有颜惜儿。

墓碑上，是那张放在灵堂的相片，大雨冲刷下，颜玉的样子渐渐模糊，天地仿佛都被雨水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