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后庭花
作者:瑶珖 | 分类:古言 | 字数:88.1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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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江南乱(一)
公元五百九十年,隋朝开皇十年,十月,长安,灞陵桥。
长安的灞陵桥是当时人们到全国各地去时离别长安的必经之地,而灞陵桥两边又是杨柳掩映,故而此处就成了人们折柳送别的着名地方。
此日,阿姮则约了未婚夫萧世廉的亲弟弟、自幼一起相伴长大的另一位童年玩伴、十九妹夫萧世略也到了这灞陵桥之畔。只不过在这么多送别人群中,阿姮对萧世略的送别却是别有不同。自从陈朝亡国之后,萧世略秘密保护下了宁远公主陈淑媃。虽然二人也被隋军挟持北上长安,但在萧世略的父亲萧摩诃的维护求情下,萧世略、陈淑媃二人却也得以在长安成婚、低调安身,陈淑媃也避免了亡国公主沦为敌国小妾的屈辱命运。
正巧最近杨广被其父皇杨坚召入长安商量对抗突厥的兵策事宜进京,故而不放心阿姮一人在并州的杨广自然也把阿姮一起带入了长安,因而阿姮最近得以在长安。因今日阿姮来这灞陵桥约见萧世略是为了私密传递策动江南暴乱的秘密信息,故而阿姮是只身一人秘密前来,没有带任何侍女侍卫、也没让杨广知道,更是带了一层玉纱幂篱以遮容颜。
“镇国长宁公主殿下!世人皆说你在亡国战争中不知所踪,小弟终于见到你了!”待萧世略赴阿姮之约来到这灞陵桥畔的指定地点时,自阿姮和自己哥哥萧世廉大婚之夜、陈朝亡国之后再未见过阿姮的他自然是无比激动。
但此时激动见到阿姮的萧世略疏忽大意之下却没注意到,他正在被右卫大将军宇文述的长子宇文化及跟踪。因萧世略是陈朝骠骑大将军萧摩诃的第二子,隋帝杨坚从心底一直深深忌惮陈朝旧日大将萧摩诃父子作乱,故而在近日江南民怨沸腾的情况下,隋帝杨坚特意命宇文述宇文化及父子紧紧盯着萧摩诃、萧世略父子以防患未然。
“听说你和阿媃成亲了?阿媃可还好?”见到萧世略这位现在自己的十九妹夫、自己未婚夫萧世廉的亲弟弟,阿姮自是百感交集。曾经年少,阿姮、陈淑媃姐妹二人和萧世廉、萧世略兄弟二人自幼在大陈台城皇宫里相伴长大,最是情谊深厚、彼此了解。可在这么多国仇家恨、山河覆灭之后,故人再见,万语千言难言,却是最终吐露出心底最深最自然的牵挂。见到眉目间和自己的未婚夫萧世廉有三分相像的萧世略,阿姮内心抽痛,到底还是不忍提起在大婚之夜为护自己而死的未婚夫萧世廉的此生情伤。
听闻阿姮此问,萧世略心下了然,不忍触碰阿姮和自己亲哥哥萧世廉在大婚之夜就死生分离而婚礼未成的悲剧,故而便先顺着阿姮的话往下接,“多谢殿下关心!我和阿媃都很好!虽是日子不比旧日在大陈金尊玉贵,但我们夫妻二人在长安经营些小生意倒也是日子和美得很。其实阿媃今日十分想来见殿下您,只不过因今日和殿下所约之事十分特殊危险,故而我没让阿媃来。不过,下次殿下您有空可一定要来我们夫妻二人家中一坐!”
“好!代我向阿媃问好,说我也很想念她!”听到自己最珍爱的妹妹陈淑媃和萧世略夫妻二人幸福和美,阿姮心内方有所安慰,也是十分挂念爱妹陈淑媃。但因而今的特殊情况,阿姮不得不和萧世略说明自己此时的身份,“不过,阿略,亡国之后我的身份十分敏感、不宜暴露,现在暂时以‘晋王府内长史萧姮’的身份在北隋生存。因而,你以后不要再喊我‘殿下’了,和阿媃一般喊我‘阿姐’就好。”
萧世略本来想喊阿姮“嫂子”,但理解阿姮一定有特殊苦衷,于是面色失落一会之后又恢复如常,认真理解地回应阿姮道:“是,阿姐!”
看到萧世略的理解,阿姮颔首满意,于是道出了今日约萧世略来灞陵桥的根本目的,把一封密封的信封递给萧世略,“阿略,我今日约你来灞陵桥,便是希望你把我的计划传达给我们陈朝江南旧部。近日我朝旧境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正好可以为我们所用以护江南百姓、以震慑北隋。萧大将军现在的身份太显眼,我无法直接见他,我也无法亲身临至江南,故而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我相信你!我现在把这份名单交给你,你知道去哪里把这个交给我们陈朝江南旧部。只要把名单交给他们,他们自然知道怎么做。”现在萧摩诃虽被隋帝杨坚封为开府仪同三司的高官,但同时因萧摩诃曾经执掌陈朝兵权的特殊身份,杨坚十分忌惮萧摩诃,虽是明面上把他封为高官十分优待,但实则对萧摩诃的监控十分严密,故而阿姮根本无法直接接触萧摩诃、否则太过点眼。因此,阿姮只能今日把萧世略约出来以托付自己江南之乱的计划。
“是!我明白!多谢阿姐信任!萧世略一定不负阿姐信任托付!”听闻阿姮此语,萧世略郑重地从阿姮手上接下这封信封、认真地揣到自己怀里,再向阿姮郑重庄严地行礼,以示一定不负阿姮重托。
第四章 江南乱(一)
“来人啊,给我宇文化及把这两个叛贼拿下!”
正当萧世略刚刚把阿姮递来的信封收好,阿姮刚继续想和萧世略继续说话,却是一位英俊魁梧却举止轻佻、戾气甚重的高大蓝衣男子突然带着六名士兵出现来捉拿阿姮和萧世略。而这位高大俊朗却凶煞轻佻的枭雄男子,就是隋朝右卫大将军宇文述的长子宇文化及。
面对此凶险情形,阿姮看这宇文化及一身锦衣玉带、器宇不凡又如此嚣张跋扈,便想这位关陇贵族集团中的贵族公子一定来者不善,想必是奉命追踪监视萧摩诃、萧世略父子俩才会恰好跟踪萧世略、恰好抓到他们二人传递策反信息的现行。
但在此凶险情况下,阿姮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拔出身上带的梁神剑就和六位士兵开始厮杀打斗,一面推萧世略离开,“阿略,快走!”
看到阿姮戴着幂篱一人和这么多人打斗,萧世略于心不忍想出手相助阿姮,“阿姐,我不能丢下你不管啊!”
“快走!你把事办成了才是对得起我!你再不走谁也走不了!这些虾兵蟹将我还应付得了!”但阿姮一面和这些士兵激烈打斗,一面强行催逼萧世略离开去完成他们江南之乱的谋划。
看到阿姮如此和这六位士兵苦斗,萧世略虽然心疼不忍,但不得不依阿姮之命把手上的江南之乱信息传递出去,不能对不起阿姮为他和江南血战的代价。故而萧世略再心痛不忍也不得不依阿姮之命迅速离开去传递阿姮以性命传递的策反信息。
但萧世略是真正在乎阿姐阿姮、十分聪明机智的。方才萧世略听到阿姮说现在她是以“晋王妃内长史萧姮”的身份在北隋生存,虽然他不知道阿姮和杨广相爱的实情,但他想既然这位晋王杨广为如此爱护庇护阿姮,那他一定有办法救阿姮。于是萧世略就快马飞奔到长安城中的晋王府去通风报信。
而这边萧世略在阿姮的掩护下逃走后,阿姮则继续和宇文化及一众人苦战。
起先宇文化及只是袖手旁观,任六名府兵去和阿姮打斗,以为凭自己的六位府兵是一定可以把阿姮这位女子给拿下的。可谁知,出乎宇文化及意料的是,阿姮身手不凡、武功高强,几轮打斗之下竟是一一把他的六个府兵打趴下。
见到阿姮武功如此高强,宇文化及心内惊喜、玩味一笑,对此时幂篱遮面而不见真容的阿姮更是欣赏好奇,于是大笑着拔出腰间的剑,亲自上阵和即将打胜逃脱的阿姮交锋对打。
待宇文化及的六位府兵都被阿姮撂倒之后,哪怕是宇文化及亲自上阵和阿姮交手对打了几个回合之后,仍是敌不过阿姮,而只是与阿姮势均力敌、交锋狠厉。宇文化及一面迎着阿姮冷厉的剑锋一面心中佩服惊叹阿姮虽为女子却武功出奇高强、竟然丝毫不逊色于他这个自幼习武且征战沙场多年的英勇武将。
宇文化及的惊叹和阿姮的武功高强自然不是没有道理。阿姮的武功乃是自幼得武艺高强、征战一世的父皇陈顼和萧世廉亲传,又天分极高、勤加练习,故而一般人、哪怕是着名武将都根本不是阿姮的对手。
故而,此时和宇文化及兵锋交错地交手对打几个回合的阿姮丝毫不落下风,反而还有将打败宇文化及的趋势。
可他宇文化及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恰恰相反,他最是一个毫无底线的无耻轻佻之人。他这边看着自己眼见着快败在阿姮的剑锋招式之下,于是他贼心一起、奸淫一笑,就趁阿姮出剑不注意的刹那间用手偷袭了阿姮的胸部,使得阿姮吃痛一惊、大惊失色,惊慌踉跄地就乱了剑法。
趁着阿姮被他下流偷袭的空隙,宇文化及一手用自己手上的剑挑掉阿姮手上的梁神剑,一手就一把握住阿姮的纤腰把她死死地扣在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任阿姮如何使劲挣脱也紧紧扣住阿姮不放。
在阿姮在他怀抱里死死挣扎的时候,宇文化及一脸坏笑地一把挑下阿姮面上戴的幂篱,在见到阿姮幂篱面纱之下那惊艳玉容的一刹那间对阿姮惊为天人,无尽感慨世间竟然还有如此佳人绝色。于是,宇文化及大笑着就一指挑起阿姮尖尖的玉白下颌,用指肚在阿姮光滑白嫩的雪肤上流连把玩,啧啧称赞,“哈哈哈!想不到能让我宇文化及亲自出手制服的女子竟然是如此仙姿绝色!好!爷今日就好好会会你这个大美人,让你知道爷的厉害!”语罢,宇文化及就如地痞流氓一般垂涎欲滴地痴痴望着阿姮,一把就把她扛到自己肩上带回了宇文府里。
而这边阿姮刚被宇文化及抓走带回宇文府之后,萧世略恰好赶到了晋王府通风报信。此时杨广正在晋王府中和齐国公高颎、越国公杨素、宋国公贺若弼、寿光县公韩擒虎共同商议对抗北境犯边突厥的军事策略,却是晋王府长史、杨广的心腹管家史详来报,说萧摩诃的幼子萧世略有紧急情况来报。
杨广听到史详的这个密报心内一紧、十分不详,萧世略身为阿姮自幼的玩伴和阿姮的妹夫兼未婚夫之弟,与阿姮的亲缘关系可谓十分亲密,若是萧世略这么突然上门来找他,一定是阿姮出事了!
想到阿姮有可能出事了,素来冷静果决的杨广却立即慌了心神,马上把对抗突厥的军事策略制定之军务交给齐国公高颎、越国公杨素、宋国公贺若弼、寿光县公韩擒虎四人暂时去越国公杨素府上处理,说自己有急事、改日再与诸公商议的借口就立马匆匆地把齐国公高颎、越国公杨素、宋国公贺若弼、寿光县公韩擒虎送走然后去接见萧世略了。
待萧世略终于见到杨广之后,由于阿姮被宇文化及抓走十分紧急,萧世略再也来不及说什么废话、做什么解释,见到杨广就着急地大喊:“阿姮姐姐被宇文化及抓走了!”
“什么?姮儿被宇文化及抓走了?”听到萧世略此语,杨广大惊失色、拍案而起,再来不及问萧世略前因后果就马上准备启程去宇文府救阿姮了,心急如焚、万分焦虑,“这宇文化及是长安城中臭名昭着的轻薄公子,浪荡恶名远播千里,要是姮儿落在他手上还得了?快!快备马去宇文府!”
杨广得知阿姮被宇文化及抓走后,再顾不上萧世略,匆匆出府、飞奔上马就以最快的速度火速奔向宇文府。想到宇文化及那浪荡轻薄的无耻之徒,杨广无法想象若自己去救阿姮晚了、阿姮被宇文化及那个浪荡花花公子糟蹋了会是什么无法弥补、不可想象的可怕后果。越是想到此处后怕,杨广越是紧张在乎地加快打马,恨不得以飞驰流星的最快速度立即赶到阿姮身边护住她——姮儿,你一定坚持住,你一定要等到我来救你!
而萧世略看到杨广如此真诚动情、心急如焚地去救阿姮,他便明白了杨广真的是有多爱阿姮、多在乎阿姮。虽然他的亲哥哥萧世廉才是阿姮本来光明正大打算嫁给的丈夫、他为哥哥萧世廉而在乎不平,但而今萧世廉已然永远地离开、且杨广如此真心深爱阿姮,萧世略也没有理由阻碍阿姮余生的终身幸福,故而萧世略只能在心里寄予阿姮和杨广的爱情祝福然后转身离开晋王府去下江南安排谋划阿姮所策动的江南之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