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有好生之德——”

“对。我不毒死他。”她深深点头，“陛下现在落魄了。马上要做不成皇帝了，我现在杀了他，大家不会觉得我厉害，大师你放心。将心比心，我从不打落水狗的。”

这话是假的，苏锦天哧笑一声，她最喜欢打落水狗。

她怒视苏锦天，想了想：“好！大师，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去刺杀一下赵王爷，证明我不是这种人——！”她叉着腰，昂然，“我是个讲究人！赵王世子也可以！随便你挑一个！我去宰了他们，你就会相信我了！”

圆光大师愣住，柳如海咳了一声，赶紧出声了：“大师。愿赌服输。”

她这么客气有耐心，不愿意动手，自然是因为从秦猛那里学到了佛门狮子吼。留点情分好相见。

圆光大师难道不明白？柳如海却是清楚的。

柳如海传音给她：【殿里有高手埋伏】

圆光大师终于看出来，不说青罗女鬼如何，但这柳如海这番跟过来，十成里至少有六成是防着青罗女鬼真去行刺赵王，圆光犹豫间，突然也听到了内殿里的传音：

【让她进来。】

他便叹道：“你一个人入殿，柳长史和苏刀君，并这些傀儡都不许动。否则，我还有十八罗汉阵护持天子。”

她眨眨眼，笑道：“我答应。”

曹夕晚飘进了内殿。

转瞬间，她看到殿中的黑影，她又飘了出来：“我反悔了。”

她必须下杀手。她长笑一声：“我先见识见识十八罗汉阵！”

圆光大师对反贼的险恶早有准备，只是没料到她居然还敢来闯阵。

月影摇动，罡气上冲。

寺院弟子在廊外组成了十八罗汉阵，每位弟子手中有一对玉锣在手，内功重击之下竟然能拍出没有声音的震荡声。

傀儡们僵住了。

连苏刀君也不禁皱眉，圆光寺这十八对玉锣，分明是比泣凤萧还要厉害的奇门兵器。

杨平粹可不是普通的傀儡。

居然也被制住了？

++

阵法中，玉锣映射月光，竟然化为一佛，佛身端坐莲花台。

她闯进阵中，佛身转眼又崩乱，化为月光下一波波海波银涛，化为了须弥山下的无边大海。

“佛法无边，回头是岸！”

佛吼声中，曹夕晚拔剑了。

++

廊上，柳如海依约并不动手，只是看着。她长笑着：“很快就结束了。我不会杀你们的。我和秦猛可好了。”

在月光下，她的剑尖划出一缕缕流光，流光在空中结印。

她在半空中划出了九个佛门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哗然声响，玉锣落地。

十八名弟子全都晕睡了过去。圆光大师惊得说不出话来，他的真言结印这样轻易地被她学走，就这样破阵了。

大师不禁有了后悔之意，他的弟子秦猛就已经劝过：以音制敌是青罗女鬼最擅长的。根本不可能靠十八罗汉阵来击败她。

她落在阵中，得意不已，她看向了惨然色变的圆光大师。

她使出来的，就是他昨天暗算她的佛门真言。

“曹施主……果然名不虚传。”

“大师也很厉害。”她客气有礼。

“……师傅，我跟着青娘子进殿。”秦猛终于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罗妈妈。圆光看了大弟子一眼，又看了看廊下一直微笑的柳如海。

“柳施主不能进。”

“自然。”柳如海笑着，“我只是过来看看热闹。”

没人相信这话，养心殿四面已经是暗影幢幢，如果圆光寺和青罗女鬼翻脸，她下手杀了十八罗汉，引龙密谋就会闯进来刺杀陛下了。

圆光大师，走到阵中，合什宣唱：“南无——”

睡着的十八罗汉挣扎着坐了起来。圆光大师如临大敌。盘坐在阵中。还要有一柱香的功夫，他们才能恢复。

青罗女鬼就是为了一柱香的功夫。

曹夕晚跃进了内殿。

殿里有一坐一站两个人影，她持着剑，凝视着冬公公。

而陛下正坐在了一张交椅上。

她看了半晌，慢慢提着剑，走近了陛下。她在三步外凝视着陛下，慢慢抬手，把剑尖落在了陛下的颈边。

就在秦猛和罗妈妈都以为她凶性大发的时候。她叹了口气，看向了冬公公：“晏晏。”

她又看着陛下：“英英。”

她收了剑，上前伸手碰了碰皇帝。皇帝没有动，全身是僵的。

“英英死了吗？”她看向假扮冬公公的晏嬷嬷，“你杀了英英？晏晏。”

“你怎么知道是我？”冬公公终于开了口，是晏嬷嬷的声音。

“你和冬冬是一伙的？”她点点头，“我以前摸过你的脉。你记得吧。上回宫里有干尸的时候。”

“那时候就发现了？”

“对。你修炼了魔胎。”她叹气，“我的医术虽然不太行，但我身边的神医不少。”

她这阵子，反复向陈明、柳如海都问过了。她觉得晏晏的脉象很奇怪。

她便怀疑晏嬷嬷早就在修炼万法魔胎功。她闭关就是为了修炼。

++

曹夕晚一抬手，解开了皇帝陛下的穴位。

不得已假扮皇帝的英嬷嬷跳起来，一声不吭，剑光在手直刺晏嬷嬷。二位嬷嬷打了起来。

曹夕晚叹气又笑了，英嬷嬷虽然也保护陛下，但她是肯定不会以身相代的。晏嬷嬷则不一样。

“大家都是女魔头啊……”她还和罗妈妈埋怨着，“相煎何太急？”

英嬷嬷百忙之中，大骂：“你前天还骗我们去了东宫殿。”

她立时闭嘴。

罗妈妈只能苦笑，这才明白，她为什么一定要解决了外面的罗汉阵才进来。英英晏晏这两位老魔女，若是埋伏在内殿二对一打她一个。便是青罗女鬼也要扫除后患才会应战。

++

秦猛道：“半柱香了。”

“哦。”曹夕晚左右看看，绕着内殿走了三圈，终于她揭起珠帘，走到了御床前，熟门熟路地按开了机关。

秦猛听到风声，回头一看是师傅圆光。圆光寺主痛苦闭上双眼。

秦猛也看了到机关后走出来的人影。

“陛下。”

++

惠文陛下似乎知道现在的情况，应该是在密室里听到了。

他看着曹夕晚。她歪着头，斜着眼：“我得罪过你？”

“……没有。”陛下愕然。应该是没料到刺客第一句是这话。圆光大师走过来在陛下耳边低语解释。

“干什么把我做成守陵的傀儡？”她叉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