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很残忍哦，跟你当初为了那个素未谋面的百年前圣女，使用秘术窥探我的记忆一样残忍哦…”宓幽眨巴一下眼睛，轻笑一声，“说起来还真是难以置信呢，一向冷清冷心白谷雨竟然因为一副画像，爱上一个死在百年前的素未谋面的女人……”

“不…不是爱上…只是……”

“对啊，不是爱上，”宓幽仰首看向夜空，语气有些怪异，“只是觉得她比较重要，觉得她对你而言意义非凡，这比承认爱上，更为残忍吧…人心，真是奇怪啊……”到最后一句，语气急转直下，竟带了几分伤感，眼里，有水光一闪而过，“我曾经真的以为，你是真心对我的……”

“我是真心的，小幽儿！”白谷雨一本正经道，“一直都是真心的，每句话，每一个动作都发自肺腑，没有半点虚假，但是…但是…那位圣女，是我心里的一个结，我一直很奇怪为何我会对她如此在意，我只想知道原因，只想解开……”白谷雨没再往下说，即便是一个侧颜，也能感受到她越来越冰冷的眸光，白谷雨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来。

“咦，怎么不说了？”宓幽一阵轻笑，回过头来时一脸的诧异，“我还等着听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故事呢，你怎么就停了呢……”

“小幽儿……”

“诶诶诶，还是不要这样叫我哦，不然…”宓幽眯起眼睛笑了，笑容越发无邪，“我可能会忍不住杀了你哦，”白谷雨心头一震剧烈的钝痛，连带周身的气息都凌乱起来，宓幽依旧保持着这样无邪的神情，道：“一开始就觉得你和桫椤很像，想不到连和我决裂的方式，都跟他很像哦…怪不得，我那么想杀了你…”

桫椤？

白谷雨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了，第一次，是在周饶昔阳桥下，他与她得到能够合二为一的结缘面具，他欣喜异常，她却在走神时无意念出这个名字，让他的满腔情谊瞬间化为巨大的失落，而这一次，她用如此无邪的表情，说出如此残忍的一席话。

“哎呀，我想起来了，”宓幽收敛了笑容，换上了一副惊慌失措的表情，“你说过那名白灵圣女是因为接近过北狄初代汗王棺椁中的女子才灰飞烟灭的，那女子是我，是不是意味着，我是杀害了对你意义非凡之人的仇人呢…哎呀，怎么办呢，我们现在可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离的这么近恐怕不好吧，说不定下一秒，你就会拿出你的剑，对着我的心口就是一下哦……”说着，煞有介事的退后了几步，顿了顿，却又迈上前来，一步一步靠近白谷雨，“不对，为了感谢你之前的‘真心’，为了感谢你让我重回自己的身体，我是不是应该受你一剑呢…来，拔出你的剑，朝着我的心口刺进来，或者，其他武器也行，你的冰刃，你们白灵山的圣器…都可以…快啊……”

眼看着那璀璨的双眸，被种种情绪染成浓墨一般的沉重之色，白谷雨痛苦的闭上眼，“小幽儿，你知道的，我所有的武器永远不会挥向你……”

“不好说哦，从我重生那天起，我就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是你们白灵山口口声声要剿灭的魔女…”无论是纯净无暇还是天真无邪亦或是惊慌失措，宓幽之前所有伪装出来的表情都破裂了，只剩下冰冷至极的眸光与毫无温度的笑容，“白谷雨，你知道的，我们从一开始就站在彼此敌对的一方，今日你不杀我，有朝一日，我就会杀了你，毁了白灵山亦或是…毁灭这个让我极不舒服的时空，知道吗，这些都只是…动动小指头的事情哦……”

说着，她将左臂抬至胸前，小指微微一勾，刹那间，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撕裂空气，天空、月光、宫殿、地面在这股大力的作用之下，竟硬生生的扭曲，整个世界都朦胧起来，只剩下魔女满是带着邪恶笑容的脸颊如此清晰。

白谷雨阵阵骇然。

这…便是魔女的能力……

轰隆隆——

雷声轰鸣，一道电光霹雳而过，整个世界都恢复原样，似乎刚刚的巨变不过是黄粱一梦，唯有对面的那人儿，仰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夜空，她的整个后背，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狰狞满目，鲜血淋漓而下，染红了她的衣衫，在房顶上晕染开殷红的一滩，她似浑然不觉，收回视线，唇瓣绽开一抹冰冷的笑，转身而去，没有留给白谷雨一个眼神。

“白谷雨，你应该庆幸，这个世界有一种东西叫做时空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