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一言难尽
作者:沈胄 | 分类:古言 | 字数:62.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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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麻烦
去了花园,桌上已坐满了人,看来我到的有些晚了,菜色均已端上了桌,只剩下祖母身旁的位子还空着。
老太太招呼我道:“欣丫头,快过来,家里只有咱们祖孙俩是吃素的。”
待我落座,江驸马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怎地就你脚底发沉?所有人都到了就等你。”
我回道:“父亲见谅,我那院子在府里最角落,着实远了些,传话的人多耽误时间也是正常的。”
江驸马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兰姨娘用手帕捂唇,笑道:“自从欣丫头醒后,姨娘还没来得及看你,今日一见,病果然好了许多。”
府里一共俩姨娘,丁姨娘名下俩女儿,江霜和江丁,兰姨娘生了的是儿子,今年五岁,是府里唯一的男丁。
我点头道:“谢姨娘关心。”
兰姨娘伸手想要掐我脸,嘴中道:“瞧欣丫头这张巧嘴儿,多会说话。”
我皱眉退开,拨走她的手。
兰姨娘向来喜欢欺负姜欣,谁让院子里,就她不得江驸马的喜欢,母亲也护不周全呢,小时候,每每姜欣从兰姨娘处回来,身上总有几块青紫伤痕,这种小伤除了亲近之人知道,根本没法对外说。
更何况,‘我’之所以落水,和她的推波助澜有着莫大的关系。
她被我推开,面色讪讪的,倒没敢再伸手掐我,给了我一个晦暗的目光,扭头笑着继续和其他人逗趣。
我垂下眸子,呷了口清茶。
江驸马是个心眼小的,所以他后院里的那帮女人眼光也短浅,经常会为了三瓜俩枣之类的小事情争吵不休,这不,宴席刚吃到一半,兰姨娘和丁姨娘就因为块破布争起来了,她们在江驸马面前还顾忌着仪态,斯斯文文地你一句我一句,听起来像打商量,其实句句都是在江驸马眼睛里面上眼药。
最后丁姨娘生气了,说了句没过脑子的话:“妹妹可别误会了,我不敢生妹妹的气,而是江霜下个月就开始相看人家了,穿的好一点也给咱们府里填光不是?”
江霜脸瞬间红透,羞赧道:“娘——”
“那确实要好好准备套衣服,”江驸马一听来了精神,恍然大悟道:“回头去库房里自己挑几件首饰。”
兰姨娘眼珠子一转,笑着把帕子捂在嘴上,追问:“有人选了吗?”
丁姨娘成功反将一军,笑容都美艳几分,“有的,佥都御史的崔三公子人品就不错……”
崔御史的三公子?
听的有些耳熟。
桌上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江丁面色惨白地站起来,瞪着丁姨娘喊道:“娘,你不是说三公子要留给我吗?我明年就及笄了!”
哦,我敲了敲膝盖,想起来了,之前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听江丁说‘宋侍郎太老,崔三公子模样俊’这种芝麻大点的小事才发生争执落水的。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丁姨娘去拽她袖子,被狠狠甩开,丁丫头哭诉道:“娘你言而无信,我再也不信你了!明天我就去寺院里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女儿家家的,怎么把这种事情挂在嘴边?”丁姨娘训斥。
“我不管,我不管!”江丁哭着把桌子给掀了,捂着脸跑回屋子。
酒菜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
众人面面相窥。
二十六
既然桌子都翻了,这顿饭也不用吃了。
江驸马在所有儿女中,除了儿子江耀祖,最疼爱的就是江丁了,散局后便去丁姨娘的住所准备安慰小姑娘,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我见江霜冷着一张脸,气得手里手帕都揉皱了,有些理解她现在是何心情。
但我并不同情她。
二十七
回去的路上,走在我身后的玛瑙看完全程,忍不住和我嘀咕:“丁小姐脾气这般骄纵,日后可怎么办才好。”
“谨言慎行。”我淡淡吩咐,“不要给我惹麻烦。”
“奴婢省的,这是和您说一说,换个人绝对敲不开奴婢的嘴。”玛瑙郑重地就差举着手指对天发誓,“若是奴婢看来,还是驸马爷和宁姨娘太惯着她了,你瞧,她这么一闹可怎么收场,回头传出去,指不定被编排成什么样子,估计霜小姐和三公子的婚事是没影了。”
“你怎地不说我和三公子?”我笑问。
玛瑙噗嗤笑出来,憨态可掬,“小姐的为人奴婢还不知道?您肯定看不上那样的绣花枕头。”
我轻轻地掐了下她的小脸,看来玛瑙这丫头已经被我调教出来了,日后可派她做些私密的事情。
二十八
事实证明,我还是有些小看江家这帮女人了。
上辈子宰相府深门大户,即使有斗争也是暗地里偷偷的来,绕了七弯八拐才能分析的出来想害自己的人是谁,驸马府可不一样,老太太那一代还是种田的,哪里会管家,加上公主从来不问这边的事情,所以姨娘的两个女儿也能吵得上下不宁。
宁姨娘是铁了心想让安静内秀的江霜嫁过去,这让江丁怒火滔天,她冲到江霜的闺房,带着丫头们把所有好看的衣服都用剪刀剪了,气得霜丫头当天晚上就哭晕过去了。
又是请大夫又是责骂江丁不懂事,整个宰相府的人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我心性早就被磨得没了脾气,颇觉好笑的挑着这几件事给公主府的母亲写了封家书,深闺女儿没法时常出门,我怕她无法见面会想我。
清晨刚刚送出,下午就收到了封无甚重要之事的回信,附赠的还有泰安公主带来的几盒子点心,加起来足有十一二层,我让人分好挨个屋子送,轮到老太太时,我左右度量,想起刚刚转念间决定的事情,还是认为亲自去一趟为佳,免得丫头们口齿不清,说漏了些许的话。
如今,老太太信佛后自觉自己悟性非常好,不亏是能生下状元的人,儿子会读书一定随她,又因着我时常给她讲解,对我颇为信重,正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都聚了,若没拿定机会,日后再想寻她们的麻烦,可就有得等了。
——再去讨巧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