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公主”

钟离轻车熟路的前往仙帝殿，一路上遇到不少弟子，纷纷让道，朝她行礼打招呼。

“公主”

钟离微微颔首，淡淡的嗯了一声。

看着她远去，弟子立马炸了，凑在一块儿窃窃私语，“公主去了一趟民间果然不一样了。”

“就是啊，以前公主冷冰冰的，站在她旁边都会冻死，现在好像温柔了不少。”

“你还能感觉到温柔！？为什么我没感觉到。”

“以前公主可不会回应我们，今天她还嗯了呢。”

“是啊是啊，看来公主有了一点情绪，只是不明显，还是有点冷冰冰的。”

天界仙殿弟子都知道，天界唯一的公主自出生便缺少七情六欲，从不会有情绪波动，待谁都是冷冰冰的模样，尤其是看到钟离对待大帝也是如此。

那些本来有怨言，私底下吐槽钟离太过高傲的弟子心里便平衡了。

想想人家对待老子都是那副模样，更别说他们了。

久而久之，他们就习惯了，有时候也觉得钟离挺好的，从不会向他们发怒发火，若是惹到她，最多就赏你一个坠入冰窖的眼神，让你几天几夜都忘不掉。

仙帝殿，一如既往的一尘不染，干干净净不见一片落叶。

桃花树因着仙力常年开着花，不会凋谢，依旧茂盛。

唯有那扇每次她踏进仙帝殿便会自动开的正殿门如今紧闭未开，让她知晓，那个人还没有回来。

望着这里的一花一草，熟悉的花绳秋千随风轻轻晃动，桃花树下的那张石桌放置着已经凉却的茶。

屋檐下挂着一串串风铃，风起铃响，清脆悦耳，兔子灯笼已经泛黄，里面灯芯也不再亮起，未破但旧了不少。

“公主”

一声尊敬的低唤叫醒了钟离。

钟离回过神，敛去了眸中情绪，嗓音沙哑，“你怎会在这？”

因着仙帝喜静有洁癖，不喜弟子在殿中走来走去，因此仙帝殿没有弟子，只偶尔会有弟子前来打扫，完毕后不能逗留于此，必须立刻离开。

仙殿众弟子都知晓这规矩，平日里都会绕开仙帝殿，并且走到这附近都会自动熄声。

身穿浅蓝色衣袍的弟子低头作揖，“仙帝不在天界，仙帝殿一直空置着，大帝命弟子偶尔前来打扫，只待仙帝归来便可入住。”

闻言，钟离唇角微扬，勾起一抹小小的弧度，大帝也就嘴上傲娇，虽总说仙帝的不是，但心地还是善良的。

“可知仙帝为何突然离开天界？”

弟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看了看钟离，欲言又止。

钟离怎会察觉不到，眸色微沉，“说。”

“仙帝是在公主去三千世界历练半个月后，突然不见的，在这之前，听说仙帝偶然听见公主去历练的消息，后来有人看见仙帝去了公主殿，再后来就不见了。”

他们倒是不担心仙帝遇险，毕竟那是活了上万年的天帝，有天道庇佑，再大的危害也能化险为夷。

钟离眉黛微蹙，“他去了我的殿中？”

“曾有弟子见过。”他不敢说那位弟子就是他自己。

还有一个消息他未曾透露，那便是当年仙帝去公主殿时神色慌乱，好似丢了什么最宝贵的东西一般。

那是他第一次见仙帝失措的模样。

他不敢相信，怀疑那是他的错觉。

他也未曾向任何人提起。

“你下去吧。”

“是，公主。”

弟子走后，钟离陷入沉思，看着本繁华精致的仙帝殿，却莫名透着萧索，心里叹息，竟是有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惆怅。

那片大陆

地震停了，塌陷的山恢复如初，裂开的地缝再次合起，若不是那些狼藉不堪的屋子，他们或许会以为刚刚经历的是一场梦。

轩辕京城陷入悲伤之中，雨势不大不小，没有停歇，淋在每个人身上，浸湿了衣裳，却没有一个人离去。

看着那两道紧紧抱在一起的红色身影，轩辕慕黎从最初不敢接受的悲戚大哭，到如今似是麻木的隐忍低哭，无论是哪一种，皆让听者不由流泪。

轩辕铭抿着嘴，眼角泛红，脸上泪痕被雨水掩盖，拳头紧握，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沙哑，“我们、我们先把她带回去吧。”

轩辕慕黎头埋在钟离脖颈处，双眸猩红，泪水划落脸颊，没入了钟离的衣襟之中，感受着她越来越冰凉的温度，只觉心痛得窒息。

他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喉咙哽涩，好痛。

说不出哪里痛，但就是好痛，痛得要喘不过气了。

“离儿”轩辕慕黎眸光呆滞，抱着钟离不撒手，喃喃自语，“你怎么能离开我呢”

“没有你”

“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说完，从靴中抽出匕首，朝着脖颈割去。

‘铿锵’

一颗石子横空飞来，匕首掉落在地上。

轩辕铭上前一脚踢开，沉声道：“来人，将寒王和七…寒王妃送回府上。”

“是。”侍卫忙上前想拉开他们。

轩辕慕黎抬眸，神色冰冷，“滚开。”

侍卫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了看轩辕慕黎，再看看轩辕铭，进退两难。

轩辕铭牙关紧了紧，眼底湿润，“你还要让她继续这样淋下去吗？”

“她本就身子不好，你不顾及自己，也要想想她。”

轩辕慕黎眼眸动了动，喉结滚动了几下，眼角一行泪水顺着雨滴流入衣襟，随后起身将钟离稳稳抱起，一步一步朝着寒王府走去。

世间最艳的色彩，本该绚烂，在此刻，却满是萧条悲伤。

轩辕振闭了闭眼，声音无力，“回宫。”

他无法想象，慕黎今后该怎么过。

五年前那次，慕黎最起码没有亲眼看见钟离消失。

可这一次，他亲眼看着钟离死在他面前，而他却无能为力。

世间刺骨的痛莫过于此，救不了心爱之人。

今后，世间会多出许多议论，地震过后，还有很多受灾百姓无家可归，他不能倒下。

喜事成丧事，这是众人没有想到的。

他们亲眼见到，成亲游街时寒王脸上挡不住的笑意，以及那双饱含温柔的眼眸。

奈何天公不作美，硬生生拆散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