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衍双眼已经没有再用东西遮住，他的眼睛空洞无神，脸上却依旧带着清浅的笑容。

燕皎皎扶着他坐下后，习惯的倒了一盏茶到他手里，这才对年心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事呢，一晚上的船都晃悠得厉害，你们还是悠着点，动作别那么激烈，当心船被你们晃翻了。”

“噗”

一口茶水喷出，沈书衍被呛得厉害。

饶是已经习惯燕皎皎跟年心露骨的话，他还是被燕皎皎的话震得不轻。

燕皎皎看了一眼沈书衍，撇撇嘴。

年心则是睨了一眼神色颇为尴尬的寇熙朝，细细往棋盘一看，她瞬间乐了，“寇熙朝，你刚下的那一子可是自寻死路啊。”

寇熙朝定睛一看，叹息一声，原本大好的江山就因为燕皎皎的一句话而被他一个手滑给葬送了。

迎着年心似笑非笑的视线，他干咳一声：“愿赌服输。”

年心瞬间笑眯了眼。

燕皎皎看出了些门道：“你们下棋有彩头？”

“有啊，彩头就是……”

“饺子，今日难得放晴，不如跟沈书衍一起去船头晒嗮太阳？”寇熙朝突然出声，温和的道。

燕皎皎扬眉。

“也好，晒晒太阳人也清爽些。”沈书衍起身，对着燕皎皎笑道：“皎皎，别打扰他们下棋了。”

燕皎皎笑了笑，也不打算再问彩头的事了，看寇熙朝那尴尬的样子就知道那彩头不可言说。

两人才出了屋子，清晗便迎了过来：“燕家主，我家主人有请，奴婢会伺候沈公子，您不必担心。”

这是要单独见她？

“我去船头等你。”沈书衍温声道。

燕皎皎点头，想着沈书衍看不到，又出声道：“好。”

然后，转身去敲了祁之言的屋门。

听见开门声，沈书衍便移步去了船头，动作虽然缓慢，但没有磕磕碰碰的狼狈。

清晗守在一旁，尽心的守护着。

二月的天本就说不上温暖，再加上河面上吹来的凉风，倒是有点冬日寒风之感。

他的头发被微风拂起，他却不甚在意，双手负在身后，空洞的目光望着远方。

他虽看不到，却也猜到，他们如今大概到了哪个地方。

若他没猜错，他们现在应是在青州境内，再过两个州，应该就要到达南疆了。

南疆过后就是西域，最后才是寒照国。

他仰首感受着冷冷的河风，嘴角似有似无的牵出一丝笑容。

西域，乃是华国、言国跟寒照国三国的交界，常人要想渡过西域，就必须接受华国水军的检查，若不想被水军检查，便只能绕道去常青山或常青山五里之外的一个小镇，转道下往寒照国的清水河。

燕皎皎说过，常青山是她的老巢。

能让燕皎皎忌惮的祁之言不会不知道燕皎皎的底细，所以，祁之言不会冒险去常青山。

那就只能去常青山五里外的小镇了。

那个小镇，名为无界镇，在三国交界处，不受三国制约，也不踏足三国之地，全镇三百八十三户人家，共二千二百九十八人。

沈书衍轻笑。

无界镇，别来无恙。

“大舅舅，您有事找我？”

一进祁之言的屋子，燕皎皎便不客气的坐了下来，目光懒懒的看向拿着书看得入神的祁之言。

祁之言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着手上的书：“桌上有糕点，先吃着。”

燕皎皎扬眉，“叫我来吃糕点的？”

祁之言没有抬头，“稍等一会儿。”

燕皎皎耸耸肩，拿起一块糕点吃着，目光随意的打量着祁之言的屋子，在看到一旁的屏风时，她挑眉：“阮姑娘？”

嗯，在屏风边上跪得笔直，且目光含泪的阮姑娘。

那凄凄楚楚的模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祁之言怎么舍得让这么一个美人儿跪着，真不懂怜香惜玉。

阮姑娘没有看燕皎皎，只是一瞬不瞬看着祁之言。

燕皎皎顿觉无趣，这女人没听见她在跟她打招呼？

亏她还觉得祁之言不懂怜香惜玉！

这么不尊重人，跪着也该！

她哼了哼，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欣赏阮姑娘的梨花含泪。

“好吃吗？”

终于，祁之言放下手里的书，看着燕皎皎问。

燕皎皎吧嗒吧嗒着嘴巴：“勉强吧。”

祁之言淡淡的看着她：“知道阮绵为何跪在地上吗？”

阮绵？

燕皎皎疑惑，那是谁？

再说了，阮绵跪在地上关她什么事？

祁之言默了一下，看向阮姑娘：“我说的是她。”

燕皎皎看着阮姑娘，突然明白了，原来阮姑娘叫阮绵啊，看着确实软绵绵的。

不过，这阮姑娘因何跪在那里关她什么事！

她又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你现在吃的糕点是她给我送的，里面加了春风度。”

“噗”

燕皎皎嘴里的糕点尽数喷出，她猛地站起来，怒喝：“春风度！你明知糕点里面有春风度，你还让我吃！”

想到她吃了好几块，她的脸色都变了，伸手就往自己嘴里挖去，可吐了许多清水就是没能把糕点全部吐出来。

祁之言皱眉：“别再白费心思了，服用了春风度，你再吐也枉然了。”

燕皎皎一双眼喷火似的瞪着他，“祁之言，春风度是什么，是天下最强的媚药，你知不知道会死人的！”

“我听过服用春风度的男女没有与人圆房导致七窍流血致死的，却从未听过服用春风度后跟人圆房而死的例子。”

祁之言缓缓的道：“你跟沈书衍既然从归于好了，这春风度给你，对你们而言也只是一种闺房乐趣罢了。”

燕皎皎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巴掌扇向祁之言那淡然无波的脸上去！

“祁之言，你是我舅舅，给我下药，你也好意思！”

祁之言神色不改：“下药的人是阮绵，与我无关。”

“你！”燕皎皎怒极反笑：“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王八蛋让我来找他的，更不知道是哪个心黑无耻的混账让我吃点心的！”

祁之言眉头蹙了蹙，“不许说脏话骂人。”

“姑奶奶我骂的就不是人！”

“燕皎皎！”

“我就骂你怎么了，哪有给自己外甥女下药的，啊？还是那种无耻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