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饭店在八十年代是中国第一高楼，有中国第一个高层建筑旋转餐厅，中国第一部高速电梯。如今金陵饭店虽然不再是金陵城的地标性建筑，但依然是金陵最好的酒店，金陵饭店的梅苑也依然是金陵城最好的餐厅。

在梅苑的包厢里，陈梁正一脸懵逼的回答两个博士师兄的问题。陈梁是经济学专业08级的，毕业之后他考上李保国的研究生。他属于埋头苦读型的，上课抢前排，下课图书馆，永远背着书包抱着书，读研究生之后也是如此，跟老师和同学关系都比较一般。

下午陈梁接到李保国电话，让到他梅苑来吃饭，他十分诧异。平常像像这样的好事怎么也轮不到他，老师出去都是带那种能力强，而且特别懂得讨老师欢心的师哥师姐。到了梅苑，两个平常把他空气的师哥师姐也突然变得亲切起来。

陈梁一问才知道，自己的同学方致远写了一篇特别牛逼的论文，已经通过jf终审，而他的这篇论文是提纲建领性的文章，在这篇文章的基础之上，可以催生很多篇顶刊文章。老师李保国正在争取成为长江学者，但他没有在国际顶刊上发过文章，因此他希望跟方致远合作，拿下国际顶刊，从而成为长江学者。

陈梁跟方致远是同班同学，但并不是很熟，只是点头之交。但他对方致远倒是非常佩服，他整天埋头学习，而方致远又是谈恋爱，又是演戏，成绩却始终比他好，更可怕的是方致远在大三的时候发了一篇独作的cssci论文，成为学校都瞩目的学术新星。他对方致远的最大评价是，不要跟天才比，那样会让自己绝望。

正讲着方致远当初的风光往事，房门突然被推开，进走进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陈梁定睛一看，中年男子是商学院院长张长荣，年轻人不是别人，正式自己的同学方致远。

张长荣冲李保国点了点头：“抱歉，我们来晚了，让大家久等了。”

李保国站起来，笑着道：“没有没有，我们也是刚到。赶紧坐吧。”等方致远和张长荣落座，他马上他们作介绍：“这两个是我带的博士刘岚和万俊凯，这位是我带的研究生陈梁。致远，这位不用给你作介绍吧。”

方致远冲陈梁笑了笑：“陈梁，好久不见了。”

陈梁见方致远成了自己老师都要巴结的人物，心里颇为感慨，颇为感慨地道：“自从大三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差不多三年了吧。我本来以为你是明星，没想到你还在搞学术，竟然论文都发到jf上了。不过也不奇怪，你在学校的时候也是一边参加话剧社，一边忙其他的，结果发了一篇cssci的论文，把所有人的都惊到了。”

方致远轻描澹写地道：“电影本身就是金融化的产品，在国外尤其如此。国内影视行业的大老，很多都是搞金融的出身，我一边搞电影，一边搞金融，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是那种埋头搞研究的人，跟着李院长挺好。”

李保国见人到齐，便将菜单交给张长荣，让他点菜。张长荣清楚李保国想请的是方致远，不是自己，便将菜单交给了方致远。方致远点了两个菜，又将菜单交给了张长荣。

待酒菜上来，众人共饮一杯后，李保国直接进入正题：“致远，去年我就说过，你的五因子模型是一种基础性的模型，在这个模型基础之上，我们可以进行更深入的研究。不过你的模型发表出来，只是走完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要想扩大影响，甚至取代尤金法玛的三因子模型，关键是有人用你的模型，有在你的模型基础之上进行研究。

杨小凯和他的超边际分析非常厉害，他甚至被认为是最接近诺贝尔奖的华人。他的超边际分析真的很厉害，但他的理论在欧美根本没有人跟进，论文引用量最高的才300多，别人不跟进，那理论再好也不会产生影响。

你的五因子模型也是如此，如果没有人跟进，那就不会产生影响，更不可能取代三因子模型。你的对手是尤金法玛，是实证金融的第一人，影响非常大。畏惧他的影响力，而选择无视五因子模型是完全可能的。我们应该自己先干起来，拿出优秀的文章，在前面抛砖引玉，进而吸引更多的学者跟进。”

张长荣觉得李保国的话有道理，不管多好的理论如果没有人用，那也毫无价值。五因子模型要产生影响，就必须有后续研究跟进。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调侃道：“你这家伙真是越来越能说了，这一套大道理讲下来，我都快信以为真了。”

李保国心想，我也是没办法，现在国内经济学界什么情况，难道你不知道？你看看《经济研究》和《管理世界》这些国内顶刊有几篇文章是原创的，现在国内搞经济学的，大部分人的思想、模型和方法都是照搬国外顶刊上的内容，套用中国数据而已。现在国内有一帮人盯着国外顶刊，只要国外的内容一出来，他们就开始山寨，开始套数据。

方致远的论文是向三因子模型发起挑战，而且解释力很强，国内学者肯定会大规模跟进。甚至北大清华的学者恐怕都会主动找上门，希望跟方致远合作。要是不早点下手，哪里还有我的份啊！我肯定得先下手为强！

李保国作出忧国忧民的样子：“咱们国内搞经济的，基本上都是跟风国外，能拿出自己东西的很少，而致远的五因子模型真的是好东西，如果不能产生影响，而被埋没的话，真的太可惜了。”他转头看着方致远问道：“致远，你觉得怎么样？”

方致远笑着点头：“李院长的话很有道理，我也准备跟李院长合作，不过我并不打算跟李院长合作研究五因子模型，而是搞其他的。”

李保国微微一怔：“不知道你这次准备研究什么？”

方致远缓缓吐出四个字：“影子银行。”

李保国本身是搞金融工程的，影子银行正好在他的研究范围之内，不由问道：“影子银行是最近两年经济学研究的一个热点，国内研究这个的挺多，文章也特别多，去年国内经济学刊物刊登的关于影子银行的文章有几十篇。不知道你打算从哪个方向入手？”

影子银行的概念诞生于2007年的美联储年度会议，是美国次贷危机爆发之后所出现的一个重要金融学概念。它是通过银行贷款证券化进行信用无限扩张的一种方式。这种方式的核心是把传统的银行信贷关系演变为隐藏在证券化中的信贷关系。

在中国的市场现实中，影子银行主要涵盖了两块：一块是商业银行销售得如火如荼的理财产品，以及各类非银行金融机构销售的类信贷类产品，比如信托公司销售的信托产品，另一块则是以民间高利贷为代表的民间金融体系。

方致远之所以准备联合李保国写影子银行的论文，是因为2015年股灾的罪魁祸首正是影子银行。2015年的牛市启动的重要原因是移动互联网席卷股市，加上实体经济利润率低，热钱无处可去，国家又放松金融监管，热钱便流入了股市，带动了股市上涨。

在热钱大规模涌入股市后，几乎一天就是一个涨停板，一天就是10%的收益。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人就不再满足于自己本身的那点资金量，开始搞场外配资，开始加杠杆。很多人按1:5的比例配资，一些疯狂的甚至用了1:15的比例配资。这些配资的资金主要是银行信贷以理财产品、伞形信托、p2p理财以及场外配资公司流入了股市，就是典型影子银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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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致远的五因子模型论文即将在jf上发表，在业内肯定会引发轰动，甚至会引发巨大关注，但影响主要在业内，大众知道的不会不多。因此他打算利用2015年股灾，将自己包装成巴菲特那样的股神，从而更好的募集资金。

巴菲特之所以会被称为股神，是因为他能够长期稳定的获得高收益。方致远不可能等到几十年后再募资，他希望时间越短越好。要在短期内将自己包装成股神，那就只能走神棍路线。他打算在2015年的大牛市中对股市大致的走势进行预测，同时在这波大牛市中大赚一笔，从而一战封神。

只是预测股市走势，不可能空口白牙的预测，否则当别人问原因的时候没法解释，总不能说资金股神附体吧，而这篇“影子银行”的文章就是他预测股市走势的理论基础。

因为知道大量的杠杆资金涌入股市，他才断定股价会暴涨；因为知道杠杆太高，很有可能会造成系统系风险，他才会预测国家会出手，股市泡沫肯定会破灭。

方致远看着李保国，不紧不慢地道：“主要是分析我们国家的货币政策对影子银行的影响。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国家为了救市推出了四万亿计划，这笔钱对金融系统带来了很大的冲击，为了减少冲击，国家采取了紧缩性的货币政策。这的确降低了m2货币供给量以及银行贷款，但与此同时影子银行的贷款量却剧烈增加，其增幅甚至抵消了银行贷款的降幅，带来了极大的信用风险。我希望搞清楚其中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个现象，又该如何化解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