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夜即将到来时，已有少数士兵组织着一些人进行撤退，他们多是生活于此，修为不高，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会成为灵尸团的养料。

无聊的打了个哈欠，秦川躺在一张由不知名妖兽羽毛做成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冷眼注视着前方。

经过的士兵都无意的绕过了他，只有少数四阶巅峰的将领才略微有所发觉，可找不到源头，也是满脸疑惑。

随着余晖的淡去，城内还存留的士兵全被聚集于一处，最前面站着一位身材健壮，肌肉虬结，身上多是伤痕的大汉。

他似乎是人类士兵的最高领袖，此刻扫视着诸多士兵，眼神里藏着难以掩饰的悲痛。

秦川从旁观看，大致可能猜到了那大汉接下来的言语，对于士兵的反应略有期待。

灵尸大军的最高修为也只是五阶武王巅峰，对他没有太多威胁，而且有着幻术遮掩，那些普通士兵也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所以对于此事，他始终保持着毫不在乎的态度，若不是想从人类士兵这获取情报，早就动身前往天杀山所在了。

沉默良久，气氛差点凝固的时候，大汉铿锵有力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相信你们也已清楚，再过不久，灵尸大军就会全面进攻，我们兵力不足，之前全是依靠法阵抗衡，而今已无法再阻挡他们的进攻了。”

大汉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着接下来的事情，人类士兵脸上没有希望，全是决绝。

“现在还没完全天黑，也意味着还有些时间，城中还有许多原住民没有撤退，不论是谁，都可以找我申请护送他们离开的名额。”

“时间已经经不起我们浪费，请尔等尽快抉择。”

此话落下，却再无声音响起，人类士兵低头盯着地面，将眼泪和悲伤都掩盖在冰冷的头盔下。

他们见识过了战争的残酷，也知晓了自己的职责，此时都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战斗，没有去奢求可能的希望。

一片沉寂当中，选择离开者寥寥无几，秦川细细数了下，不到五指之数。

这些人多是还有牵挂者，放不下世间的东西，做不到迎接死亡的准备。

大汉模样的将军没有指责也没鄙视他们，神色黯然，勉强微笑着让他们离去。

发动战争的号角声在一炷香的时间后，清晰的传入了秦川耳旁，他依旧悠闲自得，丝毫没有战争来临前的紧张感。

人类士兵屏住了呼吸，全神贯注的准备迎敌，握紧了手中兵器，缓缓凝聚罡元。

燃烧的火把在漆黑的夜晚尤其明显，那些灵尸大军的位置也全都暴露，但没有命令，无人发动攻击。

弓箭手拉满了长剑，纵使额头冷汗渗入了眼睛，模糊了视线，也毫不在乎。

这座城即将被攻破，他们的生命也将消泯于此。

可是为了那些撤退的人类，纵使受尽千般折磨，他们也必须顶住，以微不足道的力量拖延抗衡。

“嗖！嗖！”

数之不尽的破空声响彻在寂静的夜里，众多士兵的注意力都被火把吸引，只有少数人察觉到了黑暗处埋藏的阴影。

然而现在已经来不及防御，只能竭尽全力进行闪避。

但齐射的弓箭是如此密集，如同骤降的雨点，没有间隙的疾驰而下。

驻扎城头的士兵，拼了命的格挡，可奈何修为低微，终不是灵石大军的对手。

那些举着火把的灵尸大军，借助弓箭手掩护怒吼着向城门口冲来，本就破烂不堪的城门，好似白纸般被轻松揉碎。

数百人架着云梯，冲上城头，将因为需要躲避箭矢而无心防御的人类士兵，轻松宰杀。

在经过最初的错愕和慌乱后，仅存的人类修士发动了自杀式的攻击，有的怒吼冲向死灵大军，点燃了罡元，爆体而亡。

由此造成的冲击波，撕裂击退了数百人，相近的云梯也随之倒下。

秦川这面城头却无人袭击，驻守在此的人类士兵，也纷纷去支援那边的战斗了。

挥手弹开误打误撞就要击中他的箭矢，心中毫无波澜的看着那边的屠杀，思虑着究竟要不要出手。

“犯我人族者，必当诛杀！”

凄厉嘶哑的咆哮声直冲天际，人类士兵疯癫似的抵御着灵尸大军的进攻，用血肉之躯硬生生堆成了一堵墙。

到处都充斥着喊打喊杀的声音，硝烟扩散，鲜血溅射，血腥味混杂的恶臭，填满每个角落。

这些残兵败将拼命的搏杀，那些理智残留不多的灵尸也感到了惧怕，犹豫着是否还要冲锋。

下一刻，双眸血芒闪烁，他们便不管不顾的围攻着稀少的人类士兵。

喊杀声、兵器刺入血肉的噗嗤声和痛苦的呻吟声，久久回荡。

这场注定失败的战斗，足足持续了一整个夜晚，破晓的曙光再次驱散黑暗时，城池中再无一人。

秦川从始至终都没有出手，只是在那大汉模样的将军与敌方首领决死战时，稍稍从旁干预了下。

冥冥中他有种预感，只要自己出手，绝对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看似小小的麻烦，则很有可能会要了他的性命。

即使是极为隐蔽的干预，他也察知到有人锁定了他的位置，那人毫无疑问是六阶武皇。

但不知是何种缘由，这位六阶武皇并没有出手，不然他没可能如此轻易的施展幻术逃离。

这次的战斗给他提了个醒，日后手贱，然后绝不要多管闲事，就不会招惹到麻烦。

他扮作了士兵，扭动着沉重的步伐，在炎热的沙漠中行走着，左肩有着一个血洞，上面残留着邪恶的气息。

与他同行还有数十位如机械般麻木的士兵，他们面露绝望，眼神呆滞，一眼扫去，粗略估计，应是有上百人之多。

最后时刻，他们被推让着，在那些充满希冀的注视下，狗一般落荒而逃。

战争最终的结果谁都清楚，他们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真的证实了后，心中的失望还是无法隐藏。

每当想起昔日并肩作战的好友，到了此刻却已成为冰冷的死尸，支撑他们的信念都差点崩塌。

秦川面无表情的模样，算得上一股清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