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念岭表经年
作者:狐不胡 | 分类:古言 | 字数:59.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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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代价
也绝不会再有一次了。她已经失去他了,不可能再一次失去他。
这是一件在确定不过的事。
“他平生只有一次这样的任性的时候,却付出了这样惨重的代价。”雪青城说,语气里微带哽咽。“可笑我自认看得清明,却没有参透己身。”
她一向冷淡看待世事,觉得自己看得清因果循环。她觉得得到什么就会失去什么,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代价有一天也会在自己身上表现的尽致淋漓。
“不仅仅是这一件事。”枫溪老人看着雪青城,语带怜悯,眼神里也透着不忍:“还有他和你在一起这件事,其实也是一样的。”
雪青城顿时抿紧了唇。
她知道他说的是对的。
他和她都是天子骄子,所以得到的本来就比旁人多得多。所以与之相对的,就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在他们掌控之中的事。若是他们想要在一起,就一定会导致两个阵营的权力交叉。
这样的事情发生之后,不一定是好是坏。或许会是好事,也或许会是坏事。没有人知道。唯一能确定的事,为了这件牵涉甚广的事情,一定还会发生一些不在他们原本预料之中的事情。
没有谁是能将所有事都握在掌心里的,所以注定了会发生一些超出预料之外的事情。即使是雪青城真的找回了钧若,可是他已经失去记忆这件事却非人力所能预料到的。
这便是“世事无常”。
“除去此事,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怀疑你吧?”枫溪老人余光扫到雪青城苍白的脸色,有些莫名心疼的同时,话还是要继续问下去的,即使他明知道那些话会令得这个人更加痛苦。
“孤知道。”到了现在,她还是在固执的用着“孤”这个自称,这已经是她所能保有的最大的尊严:“先生是觉得三年没有回来的人,偏偏是我去了,人便找到了,为了这件事怀疑孤呢。”
“可是先生,我不是找一个和他相像的人占据他的位置。此生不会。”雪青城也看着桥外山色,一字一顿:“那是我绝不会做的事情,那是对他的亵渎!”
雪青城深吸一口气,压下躁动的情绪,才继续说道:“即使不是只有我找到了他,只是其他人不知道那是他而已。我去过他在极北冰原上住着的雪屋,那里有一些东西是靠着极北冰原上原本的材料做不出来的。所以他一定去过边城!我问过他,他没有反驳。”
她伸出一只手,似乎想要触碰檐下悬挂着的那串玉饰,山风吹过,吹的玉饰泠泠作响,混着雪青城的声音,好听的如同天籁:“至于为什么是我,我猜,其中不仅仅有我是女子的原因,还有我当时已经受了重伤的原因。”
“他那样谨慎的一个人,不一定是当时就在那里,也许他是早就知道了有一个和往常不同的人来了极北冰原,只是他从未显过身形——先生想必是知道的,要是他真的想要隐匿身形,连我也难以发现。何况我那时心神不定。”因为心神不定,所以在钧若故意唯一的情况下,她根本就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有心算计无心。”雪青城说道,声音在山间流转,仿佛世间仅留下了这个声音:“我其实是知道的,那些突然出现的熊群只怕是也有他的手笔。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他要是真的能因为算计了我一会,就出现了我面前,我巴不得这样的算计在多几回。”
“因为我受了重伤,所以他能在得到一个重伤且不同于寻常的人回去,询问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他其实也很担心的。无论是因为谁,最开始他醒过来的时候有人追杀他这是不争的事实。”雪青城偏头看了枫溪老人一眼,眉目间含着莫名的笑意:“他对我说,追杀的人消失于我杀了广陌和无涯之后的一个月……先生不会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吧?”
雪青城陡然沉下脸来:“若是孤早就知道,孤只会在得到消息的一瞬间,就诛杀二人!”没有谁能威胁到了他的安危然后还能安全地活下来。这件事她绝不会允许!
“至于辉夜……即使没有这件事,我大抵也不会允许他再在这个位子上继续做下去了。先生,辉夜越来越浮躁了不是吗?”没有掌控大权的时候还好,等到真正掌权了,从前的那些毛病就都一展无余了。
“他很久之前就已经想要反抗我了,甚至那还正是我刚刚血洗了玉阶的时候。他胆子大,野心也大,只可惜倒是也容易被权力冲昏了头脑。尤其是现在,先生可不要告诉我说,您是不知道我已经遇过一回刺的事情。这话说出来孤信先生自己都是不信的吧?”
她遭过一回刺杀的事其他人不知道,涑北神宫这边儿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再说了,除了这边儿的一群老东西之外,还有谁是盼着她早早就死的?这笔账是在太好算了。
“先生莫要忘了,孤说过的,孤这个人最是小肚鸡肠,一向奉行‘有仇必报’。至于那些什么‘以德报怨’的事,在孤这里就是一句废话!”
笑话吗,以她现在的尴尬身份,要是真的这么想了,指不定什么事情就被人要的骨头渣都不剩下了。她又不是那种会自己找死的人,所以当然还是早点儿报仇的好。
“别说是‘以德报怨’了,先生,就连‘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在我这里都是不存在的!”在有能力报仇的情况下,凭什么要让她忍着!
要不是要去极北冰原找她的钧若,这个仇她早就连本带利的还回去了,还会等到现在吗。
现在她要找的人没有回来,反而将她所有的希望都变成了空。偏偏她还没有地方能去说理儿,这股气她早就憋着了。正等着有谁找死的撞上来呢!
枫溪老人轻咳一声,面上少有的浮现了一抹名为尴尬的表情。这种情况即使是他,也回觉得自己其实是在欺负小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