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岳在董事会上简明扼要地阐述了三个子公司进行销售比赛的真正目的。

除东方三兄弟之外的另外几名董事，这才明白老董事长的良苦用心。

人人都清楚，老董事长身患重病，没有太多的精力管理集团公司。每周一次的例行巡视，也只是做个样子，更像一种形式。

实际上，现在实际管理集团公司的是总经理高伟邦。

只是最终的决策权还在老董事长的手上。

目前老董事长的存在，几乎仅剩下集团公司的象征意义了。

近两年来，集团公司没有什么新的变革举措，这几个董事对老董事长早有意见了。

数年来，国内市场不景气，海外市场动荡不安，造船厂的生产也非常不稳定。

要么开工不足，要么不能及时供货，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集团公司对客户的信誉。

也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成立了三个子公司，加大销售力度，加大服务信息收集。

分别由东方三兄弟掌管。

在三个子公司成立之时，老董事长便身患重疾，无暇顾及总部这边的工作了。

那个时候，就已经有董事提议更换董事长。

东润船舶集团是一个家族企业，东方家族有着绝对的控股权。如果东方盛隆不想退休，那几个董事再怎么闹腾，也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东方盛隆为了安抚民心，曾经给过他们承诺，在他有生之年，肯定安排好接班人事宜。

这些董事才放下心来。

实际上东方三兄弟早就憋着劲明里暗里展开竞争了。

都想在父亲面前表现的优秀些。

身为长兄的东方祥祺，把这件事儿看得特重，乃至于连恋爱都不谈，一心经营自己的兴海公司。

直到看到林薇娅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的恋爱脑才算开了窍，也仅仅是开窍而已。

东方祥瑞跟东方祥祺有着同样的心思，大哥不结婚，作为老二，他不想早于大哥，但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至于老疙瘩东方祥霖，对于董事长的位置他做梦都想。

奈何前面有大哥二哥在，而且他们手上的公司比自己的公司更容易出业绩，在老父亲面前更容易显得成绩优秀。

这一点，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明着跟大哥二哥争，他不可能争得过。

大哥有技术有能力，但没有二哥有心机。明面上看着大哥的公司业绩更好，但他觉得大哥并不是真正的竞争对手。

真正的对手是二哥。

二哥城府比较深，很多事情的实质并不是面上看得见的那些东西，一般人猜不透。

这也正是二哥的可怕之处。

他要时刻防着二哥。

这也是他把林薇娅送到二哥身边的原因。

可二哥好像是猜透了他的心思，转手就把林薇娅安插到大哥的公司里去了。

他曾一度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极蠢的事儿，实际上林薇娅也给他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信息。

这些信息，对他的业务有着极大的帮助。

直到现在，他觉得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三个子公司比赛规则很简单。

就是截止到10月底，看哪个公司的销售业绩最高。

这个东西也做不得假，看总公司的财务报表就可以了。

有工作人员把财务报表发放到每个董事手中。

三个子公司的销售业绩排名如下。

兴海公司98亿元。

旺海公司95亿元。

发海公司93亿元。

其他董事看到报表，一点儿也不惊讶。兴海公司销售业绩一直名列前茅，早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东方祥祺出任董事长，可以说是众望所归。

但东方祥祺却惊出一身冷汗。

昨天晚上他曾经问过集团公司的财务总监。

财务总监只是告诉他目前兴海公司排名第一，却没有告诉他总金额，说是董事长要求保密。

他也问过兴海公司的财务处长，总金额应该在103亿。

这里面有出入。

他很想问一问为什么。

看到父亲严肃的面孔，以及二弟三弟沉着的面孔，他没有贸然开口。

父亲曾经说过，销售额达不到100亿的，没有担任新董事长的资格。

按照报表上的数据，98亿达不到父亲的标准。

他的心有点凉了。

他不甘心，不知道这张报表为什么差了5亿。

此时，若是跟父亲争辩，毫无意义。

他晓得父亲的脾气，拿到董事会上的数据，就是真实的数据，即便是错了，也会变成真的。

东方祥瑞看到报表也没有做出异常反应，左右看了一眼大哥和三弟，耷拉下眼皮，继续看报表。

东方祥霖撇撇嘴，好像还做了个鬼脸，马上安生下来，他不跟以前似的，有什么想法张口就说，比以往表现的冷静。

有一位董事发话了。

“名次已经排出来了，按照比赛规则，大公子将担任新董事长。”

马上有人附和。

东方盛隆咳嗽两声。

“刚才，张律师在宣读比赛规则的时候，漏掉了一条限制，销售业绩低于100亿的，没有担任新董事长的资格。按照报表业绩，兄弟三人都没有资格。”

刚才张律师在宣读比赛规则的时候，确实没有提到这一条。

除了东方三兄弟之外，其他董事不知道这条限制。

几位董事深感意外，有人已经小声嘀咕起来。

很快就有人问询老董事长，为什么要加这么一个限制条件？

东方盛隆直接了当。

“这就是我设置的门槛。如果连跨过门槛的能力都没有，又有什么资格担任新董事长呢？”

东方盛隆语气坚定，这句话就像是下了最后结论。

东方三兄弟谁也没有资格担任新董事长。

人们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话上了。谁也没有注意，这一次他没有咳嗽，也没有拿白手绢捂嘴。

东方祥祺如同冷水泼头，心里拔凉拔凉的。

他想申辩，让财务查一查报表，到底哪里出错了，为什么跟兴海公司的报表不一致？

转念一想，这报表父亲肯定仔细审查过了，而且肯定不是他一个人审查的。总公司财务这边是极其严格的，出错的几率很小，可以说从来没有出过错。

自己若是在董事会上质疑集团公司的报表，明显就是跟父亲作对，不相信父亲。

这不仅会给父亲留下极其不好的印象，同样也会让其他董事觉得自己很不尊重父亲，不尊重老董事长。

即便是最终证明自己是对的，也将造成难以挽回的影响。

既影响了父亲的权威，又会让众人认当自己是斤斤计较的人，这对将来管理集团公司大为不利。

东方祥祺心里很纠结，很矛盾，甚至还有些烦躁。

可这个机会极其珍贵，如果错失，后面的事更难以预料。

因为他看到了二弟的销售业绩，跟他差不太多，就连三弟的销售额，也出乎他的意料。

他正在暗自纠结，高伟邦发话了。

“董事长的意思是说，这次比赛就这样结束了？对于新董事长的备用人选，您是不是给点儿意见？”

高总的话大家都听得出来。

老董事长弄这么一出，好像完全没有必要，一场比赛轰轰烈烈的搞起来了，名次也有了，却没人有资格担任新董事长。

那这个比赛搞的还有啥意义？

既然不按比赛业绩说事，老董事长就应该有心中合适的人选了，总不能等他死了之后，让东方三兄弟再争个你死我活吧。

话只是没说的这么直接而已。

其他董事也想知道东方盛隆到底是什么想法，纷纷望向老董事长。

东方盛隆扫视了一下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三个儿子身上。

他没有直接回答高总的话。

“你们三个有什么要说的？”

见父亲问过来，东方祥祺头都没抬，不敢与父亲对视目光，觉得自己辜负了父亲。

如果自己的业绩做的再大一点，肯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现在再纠结这事儿，也没有用。

父亲若不改变主意，任何理由都是苍白的。

“听从父亲安排。”

东方祥祺表了态。

东方祥瑞清了清嗓子，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我只想问一下董事长，如果集团公司的销售业务，是在子公司的人努力下促成的，这样的订单有没有子公司的业绩份额，若是有，占比是多少？”

东方祥瑞的话并非无中生有。

在以往的业绩考核时，这种情况也曾有过。根据贡献大小，子公司分2~3成的业绩，以此为基数来兑现总公司奖励。

这个规定众所周知，只是用到的时候很少。

他今天在董事会上提出来，肯定是有所指。

各位董事听出了弦外之音，纷纷低头，重新看报表。

刚才众人重点关注了三个子公司的业绩，忽略了总公司的销售情况。

尽管成立了三个子公司，总公司这边也是有销售部的，而且销售力量相当庞大。

总部这边没有参加比赛，报表显示，销售额达到了122亿。

比三个子公司高了许多。

坐在东方祥瑞身边的东方祥霖，听二哥一问，为之一震。

跟着说道：

“我也想知道二哥所问的问题。”

东方盛隆面无表情，缓缓点了点头。

“按照惯例，子公司相当于做出了2~3成的贡献，前提是必须拿出足够的证据。你们如果有证据，就算你们的业绩。”

东方祥祺的心算是凉透了。

他知道二弟城府深，在董事会上绝不会乱说，既然说了，他肯定能够拿出证据的。

而父亲的话，算是认可了他。

东方祥祺做梦都没有想到，二弟会在集团公司销售部这边打主意下功夫。

论心机，他还真比不了二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