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辛帝国西镇守军前线指挥营帐中，此刻正上演一场激烈的争论。

“你们别犯傻了，一个圣职者怎么可能会甘为马前卒，还不都是那小子引起的！”莱特对着一干同僚大声叫唤着。

“我说你这蛮不讲理的劲儿能不能收收，说话过过脑子行不行！你不想想要不是人家给的保命手段，你那斥候营的头头儿现在焉有命在，按你这么说你是想要自己人死在对方手里才开心喽！”

“你放屁，谁他娘的盼着自己手下死了！”

“你自己说的啊！你说自己的人为了给肖毅出力惹恼了奥布莱恩，好！那你倒说说为什么对方会被惹恼，还不是因为有实力不是很强的人从他眼皮子底下逃了感觉不忿吗！反过来不惹对方不就是逃不掉让人给击杀成渣就好了，千万别说你认为你的手下能凭自己的本事从圣职者手上安全脱身！”

“没那回事儿！如果不是那小子瞎捣鼓出来东西的怂恿，诺兰也根本不会碰上奥布莱恩这个凶神！这倒不是我自贬，但诺兰一向谨慎，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也绝对不会深入对方营地到这次的程度。

如果没有这小子，先不说诺兰肯定不会被逼出去卖命，就算是仍然会出去执行任务，也肯定早就结束返回而如同之前所有任务后一般性命无忧了，哪还能因为单个时间遇到‘奔雷法圣’这样棘手的敌人。”

“你这是强词夺理，既然你要拿‘如果’当事实的话，那如果不是因为奥布莱恩的原因导致了对方这次大进军的提前，你还有脸怪人家吗？”

“这是大帅布下的眼线传回的消息，你这么说可是不相信大帅的消息来源吗？”

“你……”

“别吵了！”上首传来的声音让剑拔弩张的气愤为之一静，而能够有这个威力的声音自然来自于西军的大统领洛迪文，此时一贯英俊的脸上也少了几分高雅和飘逸，似乎预示着危机的到来。

“现在争论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敌方的进军确实提前了，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对战况重新进行预测和推演，然后再寻求应对之法！弗朗西斯科，你的参谋团和埃文斯商议推演过后得出的最后结论是什么？”

在场诸将中看上去年龄最大的一位应声而起道：“回禀大帅，经过推演……不足两成……”

这个答案顿时让底下瓮声四起，就是洛迪文本人也没出言维持秩序，由此也可以看出他同样对这个答案非常在意。

不足‘两成’自然是指战争胜利的机会，而之前结合肖毅的计划得出的结果却是离稳操胜券也差不多了，一个圣职者导致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大帅，这个结果是我方请教过法师和炼金师协会后得出的结论，高阶法师所能使用出的大范围法术足以笼罩整个主战场，而且不需要多高的等阶就能使原本的破解药剂大打折扣，况且对方的攻击力也将有显着的提升，再加上比原本预计的时间要提前了五天左右，导致制备药剂的工作也很难及时完成预期的数量。

此消彼长之下出现这样的结果也就不足为奇了！”参谋长官详尽解释了自己的结论由何而来，有时候上位者不问原因并不表示他们不关心，不问是因为人家沉稳大气，而你要是不说那可就是不识时务了！

洛迪文略微思索过后沉吟道：“没有任何办法能带来转机吗？”

“这……”

“还是我来说吧！”埃文斯见弗朗西斯科语塞，暗叹文官毕竟不像武将一般直爽，然后接过了问题。

“并非没有机会，只不过想要做到恐怕很难！一是要加强原来的药剂保证能够在高阶法师的影响下依然发挥作用，另外必须要加快制药的速度，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要加快超过一倍还多，无论哪项都不是随便说说就能完成的！”紧接着他也没有吊人胃口直接就将条件和盘托出。

而在其他人都一脸沮丧的时候，作为临时组建的‘药剂制备班’一员，费伦被肖毅委派成了列席代表这才自议事开始以来第一次发声。

“关于药剂的改进一事，肖先生已经料敌先机并提前完成了改进工作，此事我已经上报大统领。新的药剂经过验证完全可以应付任何极端的条件，现在全营正在着手加快赶制，这第一个条件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完成了，这么快！炼金学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容易了？”

“你懂个屁，那是人家有真本事，不愧是受陛下器重的人物，果然厉害！”

“对呀对呀！这下好了，我原本还以为没有希望了呢！”

“这真是……”

纷乱的议论并没有让几名主要决策者转忧为喜，洛迪文再次开口询问道：“费伦，此事我已经知道，你们能做到这一步很好，但是这还不够，更关键的第二条你们有没有把握能完成。”

而对于这个问题费伦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回大统领的话，全营人马已经都在拼命赶工了！但时间确实太少，肖先生已经在尝试各种方法提高速度了，但是要提前这么长的时间完工也实在是太过苛刻了，以我的经验看来恐怕是没有可能了！”

费伦也不想就这样当众认怂，几天以来见证肖毅的种种神奇，再加上从小疯狂迷恋炼金学又苦于没有机会和资财成为一名正统的炼金师，连日来接受肖毅的不吝赐教在炼金知识上的收益竟然超过之前二十多年的积累，早就已经在内心中将肖毅当作是自己的老师一般来尊敬。他多么想高调宣布这第二条难题只要有肖毅在就能迎刃而解，但理智和经验告诉他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因为不论一名炼金师高明道什么程度，制备药剂都不能违背基本的现实法则，哪怕肖毅达到大匠师的级别也不可能突破如此苛刻的时间限制，而且他还带着一群像他这样的半吊子、低等级的炼金师在作战，毫不客气地说无论从哪方面看他们都是拖后腿的‘猪队友’。

所以他必须将这让人沮丧的结论说出来，而他也从未像现在一样恨自己的技艺进步如此缓慢，就连成为真正助力的资格都没有。

“费伦中队长此言可就不太严谨了，你口中的肖先生既然如此神奇，你还没有回去试过如何知道不行，再者说现在都已经到了利刃封喉的紧要关头，连尝试都不试一下就说不行，西镇守军永不言败的精神都被你抛到‘宁静’之海那边去了吗！”谁都没想到在这个档口斜插一脚的竟然是莱特，而他的话也充满揶揄和挤兑的意味。

“莱特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一名和费伦交好的万骑统领面色不悦道。

“我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感叹平民就是平民，哪怕他有我们军人十之一二的血性和荣誉感在这个时候就应该迎难而上，我们也没有要求他一定能成功，难道他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吗！再者说来他一个不用上战场的后方人员，就算拼了小命全力而为充其量也不过是乏累而已，还能有战死沙场的军士们付出的代价大吗！

从头至尾全军上下都陪着他搞东搞西，到头来一句难以办到就能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吗！这‘大师’的名头也太好拿、太随意了吧……”

“莱特，够了！”洛迪文开声虽音量不高，但足够有震慑力，没管被说愣的手下而是转头对费伦叹了口气。

“事急从权，我也只能做出这个不太合理的决定了，回去告诉肖毅全力施为、成败不论，全军和边陲百姓的安危都压在他的肩上了。”

良久，当费伦离开营帐之后在压抑的沉寂下所有将领自主起身鱼贯而出，目不斜视地经过仍然戳在原地的莱特身边，而后者经过刚刚一场风波过后明明在言语上占尽上风完美实现了预期的目的，却反常没有任何胜利者的喜悦，甚至就连一点解气的感觉都欠奉。

而营帐内除他之外最后的两人此刻也从他身前掠过，文森特当先而行，经过时微微减速扭过脸庞……

侧眼瞥视，只是一眼！

虽然面上仍然是雍容的优雅，但从中却分明能够体会到让人胆寒的怒意，而之后洛迪文经过身边那声叹息中所传达的失望就更加明显了。

“我难道做错了吗？！”想及于此，莱特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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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营的路上费伦双唇紧紧抿在一起，心中复杂的无以复加，满脑子想的都是该要如何向肖毅传达这个不可能的任务，而他却绝对想不到营房内此时此刻正上演着惊人的一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