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灯光昏暗，仅有室外的光线透过门缝钻进来，扩散在房间内。

张若杉仍坐在床沿，低着头盯着自己的指尖，神情不太自在。

她不是没听懂程浅兮话语中的内涵，她也没想过会说不过一个小屁孩。

一直以来她还是有自信的，虽然伯父一开始就说过只是让他们见一见，兴许司硕不感兴趣，也提醒过她注意分寸。

但是她还是认为他们就是最般配的。

尽管现在听说了司硕已经有了女朋友，但她也不打算放弃，在她看来，他们两个不可能会走得长远。

她还是会在司硕身边陪伴着他，等多久都无所谓。

……

程浅兮本设了个闹钟，但担心时间太早会吵醒张若杉，便只开了振动，睡前直接将手机拽在手中。

她原本想着这样的话振动就能叫醒她，倒没想到醒来的时候手机掉地上了，找了很久才找到。

所幸没睡过头，实际上她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

太兴奋了。

小心翼翼起身换了套适合海边的裙子，穿着拖鞋就出门，此刻天还是黑的，周围静悄悄。

司硕已经在楼下等她，手中还拿了两杯暖暖的玉米汁。

“你这么早？”程浅兮小跑朝司硕扑过去，从他手中接过玉米汁，“这个哪来的？”

“外面的早餐店卖的。”司硕回应，目光落在她脚上的拖鞋上若有所思。

“你还出去了一趟？”程浅兮有些惊喜。

“就一小会。”

“那么早啊。”程浅兮说着，本准备打开门直接往外走，又被司硕拉了回来，“外面气温低，换双鞋吧。”

她不仅穿的是拖鞋，就连袜子都没有。

程浅兮犹豫了片刻，“应该不会太冷吧，而且张若杉睡眠好像很浅，我怕吵醒她。”

方才她下楼的时候已经足够小心了，一点点声响都没敢出，但还是听到了从张若杉床上传来的各种不满的哼声。

她哪敢再回去打扰她一次。

司硕想了想，随后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来给她，“你穿我的吧。”

“别呀，那你就没鞋子穿了。”

“我穿你的拖鞋。”

“但这样的话你不也会容易着凉。”

“我有袜子，好点。”

司硕已经将鞋子放在程浅兮身边，自己赤着脚站在地面，见程浅兮还在犹豫，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来。

程浅兮吓了一跳：？？？

“你干——”

话还没说完，司硕已经麻溜的将她的拖鞋甩掉，又将她双脚套进皮鞋中。

过程霸道一气呵成，完事还加了句话，“听话。”

程浅兮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换了双鞋，同时司硕也已经穿上了她的拖鞋。

“你好快。”程浅兮抿抿唇，突然感觉自己的脚暖和多了。

“走吧。”司硕牵起她的手。

“我的拖鞋会不会太小了？”

“还好。”

酒店内的拖鞋原本就是男女混穿的，程浅兮选的是稍小一些的拖鞋，对她来说偏大，但对司硕来说小了点，不过也不碍事。

太阳升起前的气温低了些，风有点大，吹着程浅兮的裙摆胡乱飘，她的手有点凉，不过被司硕牵着刚刚好。

他们坐在沙滩上，迎着海浪，周围的人并不多，大部分是外出工作的。

程浅兮靠在司硕身上，期待的盯着由黑转蓝的那片天。

“我来到这之前有两个愿望，一个是看日出，一个是看日落，日落已经看到了，可惜日出还没完成。”

“你说我们今天能看到日出吗？”

“今天是晴天，云层不厚，应该能看到。”司硕轻声。

“如果看不到呢？”

司硕思考片晌，随后回应，“那有时间再陪你看一次。”

“好呀。”程浅兮满意点点头，忽然都不急着看到日出了。

其实她的执念也不是那么深，无非就是想跟喜欢的人安静坐着看海，就算是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也是最幸福的事情。

她又问司硕，“你上一次看到日出是什么时候？”

司硕出声，“前段时间，出队的时候。”

“一整晚没休息？”

“嗯。”

程浅兮撇撇嘴，双手抱住司硕，口中轻声嘟囔，“心疼你。”

司硕捏了捏她的脸，“救援也有救援的乐趣。”

尽管这个行业确实又累又危险，但当成功将一个又一个的人从危险中拯救的时候，成就感无与伦比。

程浅兮忽而长长叹了口气，“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们在火灾现场抢救了一个心搏骤停的人。”

响起那些事，她的声音还是有些沉重，“那是我第一次参加的抢救，可惜没能救回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拔了管子，宣布死亡。”

“那天回去之后我难受了好久，在想我是不是做的不够好，如果我当时的动作能够再规范一点，反应速度再快一点，那么他是不是就还有希望。”

司硕没说话。

类似的问题，他也曾无数次在心中问过自己。

如果当时可以不那么任性，对身边人多一点关注，那么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

压下心中的沉痛，他安慰程浅兮，“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嗯，后面我也想明白了，我也算是陪他走过了一程，只能祝福他来世能平平安安，无忧无病度过一生。”

司硕揉了揉她的头，盯着天色，没再出声。

程浅兮也一言不发，偶尔晃着自己的腿。

两人各有心事。

……

他们最终还是没能看得见日出。

虽然天气状况还不错，但很不巧的，太阳又被云层挡住了。

但有朝霞，太阳也会隐隐从云层中间冒出头来，若隐若现，再在身边喧闹的点缀下，让这个早晨也变得格外温馨。

程浅兮抬起手机拍了张照，感叹一句，“可惜了，如果这个地方没有这么多云那就好了。”

“那么想看到太阳？”司硕出声，掌心向上示意程浅兮将手机递给他。

随后打开画笔工具，在程浅兮方才拍到的那张照片上画了几笔。

一个圆圈，圆圈外几条线段，兴许是觉得太空了，便又在圆圈内加了个笑脸。

手动画了个太阳。

就是有点幼儿园画画的感觉。

司硕出声，“这不就看到太阳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