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才嗅到空气里浓重的血腥气，她手指颤抖，急切道：“你怎么了？怎么伤得这么重。”

林战冲她一笑，脚下已经没了力气，向下摔去，027急忙抱住他，将他笼在怀里，才发觉他整个人气息幽微到极致，已是濒临死亡的模样。

027急得大叫：“怎么回事？你怎么伤成这样？”

林战虚弱的一笑，他的伤本就离不开那天池，但是琵琶骨被穿了，又受了合欢教的许多折磨，便是在天池待着，一辈子也只能做一个不生不死的废人。

他不想师父看到他那个样子。

他不想师父露出哪怕一点的痛苦和心疼。

他宁愿，用一个完好的自己最后来见师父一面，哪怕只有匆匆一瞥，便是一眼万年。

他伸出手去，碰触到027的面容，勉强支撑处一个笑容，拭去她的泪水，心疼地说：“师父，别哭了。”

027这才发现自己的脸上冰冷一片，只是再也忍不住泪意，泪水如决堤一般呜咽起来。

上一次看见唐婉难产是027第一次哭。

这一次看到林战死，则是027第一次如此嚎啕大哭。

她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一块仿佛被割掉了，她能确信那不是因为迟无华原身的情绪影响，而是她真的不想让林战死，她可是看着他长大，一路陪着他的啊，他对她来说，仿佛是一个弟弟，一个好朋友，她怎么能冷漠的接受这一切？

林战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指已经十分冰凉，他将自己那块宝贝玉佩塞在了她手里，道：“师父，这玉佩里有很多很多灵果，都给你，徒儿不孝，没法再陪你了，以后你要好好的。”

“我不要你死！”027痛声哭着，无助的挽留道，“你不许死，听见没有，你不许死！”

林战握住她手的时候，摸到他曾送给她的那个戒指，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她的哀呼只换来林战最后一个笑容，他的泪滴轻轻滑落，不知是因为疼的还是难过的，他的声音轻不可闻，十分虚幻：“师父，我…很喜……”

话音未落，他的手指一松，整个人已经没了气息，在027的怀里一动不动。

“不！”027痛苦的大喊，感觉整个人胸口一震，心脉不稳，吐出了一口血来。

林战怎么会死了，她怎么会让林战死去……

一个最温柔听话的徒弟，一个最善解人意，隐忍善良的徒弟，一个宁愿死也要见到她最后一面的徒弟，她怎么能让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死掉。

027整个人从未有过的慌乱，再三确认林战已经没了气息后，立刻问系统道：“这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复活。”

系统冰冷道：“本位面并没有复活类型的法术，没有办法了。”

“那我能不能把复活卡给他用？”027从未如此凌乱痛苦过，半晌才有了几分理智，突然想起来什么，急忙问系统道。

系统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带了些许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无奈：“那只能给惩戒者使用，而且必须在惩戒者任务失败才能用。”

“他都死了，我的任务是不是失败了？我愿意接受惩罚，让迟无华重新找一个惩戒者，把他救回来可以吗？”

她是真的不想让林战死，她是真的难过，真的痛苦。

半晌之后，系统说道：“迟无华说，你的任务没有失败。”

027愣在原地，不明白为什么任务会成功。

系统将迟无华的神识传送过来，那个一袭白衣，面容冷淡的女子，在看到林战含笑死去的面容时微微一动，神色少有的几分波动。

似是痛苦，又似是留恋。

片刻后她的目光落在了027脸上。

027泪流不止，摸着林战逐渐冰冷的手掌，沉痛道：“我愿意承受任务失败的惩罚，你可以再选一个惩戒者，一定能救回来他的。”

迟无华摇了摇头，目光无比的平静，淡淡道：“你已经完成了我的委托，他没有走上魔头之路，做了一个正义，快乐的人，即便到死之前的一刻，他都是快乐的，这已经够了，谢谢你。”

“不！”027痛苦至极，使劲的摇头，一个活生生的人都死掉了，这怎么可能够了？

迟无华叹息一声，看她的目光仿佛在看过去的自己，声线清冷：“世间万物，自有缘法，我已经不顾缘法强求了一次，想改变过去，最终得到了这样一个结果，我已经悟了，强求是无果的。”说罢她的身体渐渐虚幻了。

“你去哪里？你不管他了吗？”027焦急的大喊，神色竟是从未有过的脆弱。

她第一次被一个低等位面的人牵扯了情绪，感觉自己心痛如刀割，恨不得付出一切，只要能挽回他。

迟无华看着她，目光多了几分释然：“总有一天，你也会悟的，这世间的一切，来来去去，自有规律，何必逆天而为？林战没有成为魔头，邪教也被清扫，自此世间太平，我的心愿已了，日后我将把此身献于天地，带着林战的那份，一起去维护这世间的正义。”

“命中该有终须有，命中若无别强求。”

她浮上一个解脱的笑容，身子渐渐透明消散了。

027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模样，身子陡然一软，再无办法。

那张惨白的面容上，带着泪滴，竟是从未有过的脆弱迷茫。

迟无华悟了，她悟了什么？

她悟了天命难违，不论怎么努力，林战都会死去。

所以她开解了，她要带着对林战的思念去大千世界，行善事，攒善果，完成林战的寄托。

但027悟不了，也不想悟，她不能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死在自己面前，她接受不了。

因此，她崩溃了。

半晌，系统于心不忍，提醒道：“其实，想复活林战，也不是没有法子。”

“什么办法？”027的涣散的眸子带了一束光亮，声音中有几分急切。

系统道：“他在这个低等位面已经消亡无法复活了，但是在高等位面，一切生命的数据仍旧存在，如果他也可以成为惩戒者，那么惩戒者中心自然会复活他，到时候他就可以活过来了。”

027思索片刻，觉得这也是个法子，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那我怎么才能让他成为惩戒者？”

系统道：“这个嘛，自从那场不能提的内乱后，惩戒者中心就加强了对新惩戒者的审核，现在想加入惩戒者，只能由001-005号惩戒者推荐才能参加选拔考试。”

027整个人又仿佛抽了气的皮球，她和001-005号毫无交情，怎么可能获得他们的推荐？

但是为了林战，她不能放弃。

她咬着牙道：“不是说有一个高级惩戒者的休息室吗？我要去那里。”